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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柠红了眼,正准备转身离开。
“这位是……”赵音语气有些惊讶,观沈雪柠穿着打扮,不会是仆人婢子,梳着妇人发髻,似乎对侯府很熟悉,她有个不好地预感,懵懵懂懂看向顾清翊。
沈雪柠也停住脚,看向顾清翊。
顾清翊道:“是我夫人。”
“你……你夫人……?!”赵音霎时脸上雪色褪尽,指尖用力攥紧伞柄,迅速反应过来,淡淡笑道,“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沈。”沈雪柠道,“沈雪柠。”
“那便叫你雪柠姐姐好了。”赵音深深看她一眼,微颔首算是打了个见面礼,嘴角勾起一丝自信的笑意。
沈雪柠脚尖发紧抓住地面,微微一笑,咳嗽了声,略有些仓促,“我身体不好,就先回院子,不打搅侯爷和大小姐叙旧。”
说完,沈雪柠像失了三魂六魄似的,转身僵着身子,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走了。
府上绝大部分人都很高兴,因为老侯爷唯一的女儿回来了!
只有沈雪柠一个人,略有些失态,莫名难过罢了,她是这府上最多余的人。三个月,只要三个月,她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赵音回来了,她长得真的很好看,难怪侯爷忘不了她。沈雪柠一路上胡思乱想,就连自己怎么回的听雨阁都不知道。
如行尸走肉般,看着形单影只又孤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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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厅。
顾清翊与赵音各坐一边,与赵音阔别多年,其实他也并没有什么话说,除了必要的寒暄与久别重逢的问候外,好像也找不到多余的话题。
千言万语,归纳为长叹一声:“活着回来就好。”
这样,他就无愧于地下长眠的养父了。
没人知道顾清翊没被老侯爷收养之前过的什么日子。
顾清翊自幼流浪在外,吃百家饭长大,三岁被土匪抓去当看门狗,关在狭□□仄的狗笼里时刻监督官兵突袭,那狗笼就两尺高,他长到五岁时,关在里面连身子都站不直,吃的是剩菜馊饭,在笼里吃喝拉撒睡关了五年。
白天偷看土匪练武学招式,晚上看大门。直到官兵扫荡匪寇,他才随难民一路逃到江南谎报年龄参军。
他是军营里出名的怪小孩,从不说话,眼睛幽狠的像野狼,时时提防着别人;十岁的他,战戟都比他高,一上战场,拿着刀杀就红了眼,满脸都是血,他把敌人全看成当年关他的土匪,拼了命的杀敌,建军功。
后来,老侯爷养他陪他供他读书,传他候位,教他为人处世。
是老侯爷,让他从一个怪物,变成稍微正常了点的人。
思及老侯爷教养之恩,感触颇深,顾清翊双眼发红,沉默良久,指尖微微战栗举起杯盏,喝了口热茶。
“你还是和以前那样,不爱说话。”赵音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目光深深,像是透过旧时光在看他,“五年了,清翊还是没变。”
“啊不,你也变了。”赵音嗓音婉转,轻轻道,“你娶了妻子。那位雪柠姐姐,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啊?居然会让你娶她。”
顾清翊不说话。
赵音也喝了口茶,热茶中升起的腾腾热气,隐没她略有深意的杏眸。
“我晓得你为什么娶她。”
顾清翊还是没说话。
赵音嗳了声,望着屋檐尖角挂着的雨丝,看着青灰色的阴雨天,不经意道:“那你娶了她,还怎么娶我啊?”
顾清翊蹙了眉,这回,他说话了:“阿音,我待你如亲妹。”
“五年前你就是这么说的。”赵音道,“你既然对我没心思,又怎么会娶一个和我有五分像的?”
顾清翊捏紧茶盏。
“我当年没保护好你,对你和义父内疚悔恨颇深。娶她之事,也另有内情。在我娶她的前几个月里,我确实把她当做你,后来,我知道她不是你,她只是她自己。而我,对你好,因为你是我妹妹,是我义父唯一的女儿。”
“那我回来了,你可以把她休了,娶我。父亲临终前有托付你,好好照顾我的。”赵音嗓音很平稳,那语气就好像是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饭,透着势在必得。
“照顾你,也并非就是娶你。”顾清翊没想到赵音一回来就会提这件事,他目光低沉,“我于女子而言绝非良配,我性格冷漠,对谁都一样,对妻子也这样。你当我妹妹,我可以极力庇佑你,你当妻子也不会幸福。”
顾清翊脑海里闪过沈雪柠,有些恍惚:“或许,谁做我妻子,都不会幸福。”
“这话,和五年前一字未变。”赵音慢慢悠悠唉了声,眼里冷了些,“我晓得你,你眼里只有事业事业事业。”
“也难为你了,居然会娶妻。”赵音哑然失笑,“我本来还蛮羡慕雪柠姐姐的,但后来看到她与我五分相似,又是你的妻子,忽然就释然了。你就是喜欢我,你就是对我恋恋不忘,你还不承认。”
“好啦。我现在要回屋子歇会儿,我好不容易才回到家,我吃了好多的苦,清翊你也不晓得说些甜话哄哄我。”赵音故作娇嗔,站起身,远远地便看到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大喊。
“大小姐!大小姐是我!”云嬷嬷一瘸一拐,老泪纵横地扑过来,跪倒在赵音的脚下,磕头。
赵音微眯眼睛,疑惑地打量云嬷嬷片刻,忽然尖声叫喊:“奶娘?奶娘您腿…腿怎么瘸了?是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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