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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嵘压低声音:“去把薛沉玉请过来,速度要快。”
永临微颔首离开,就像是过路人那般。
不远处的转角小巷中,沉云野身子紧贴墙壁,偷看江嵘的行踪。
酒铺里。
顾清翊站在屋中,并未寻凳子坐下,唇瓣微动:“雪柠——”
沈雪柠打断:“我与永安侯非亲非故,雪柠一称实属亲密了些,担不起。”
“沈……姑娘。这段日子,你还好吗?”
他指的是和离后这段日子。
沈之默瞬时站起身,护在沈雪柠身前,想起顾清翊从前对沈雪柠的态度,他先是作了见面礼,心中嫌恶,面上不显:“侯爷问这作甚?我阿姐自然是好极了,她的人生如福安所说,才刚刚开始。就不劳侯爷费心多问。”
沈雪柠默然点头。
“侯爷,你找我?”
何御医刚去太医院的路上就被沉云野拐到这里来了,擦擦额前汗。
“劳烦何御医走这一趟,帮他看看伤。”顾清翊言简意赅。
沈雪柠本不想承顾清翊这个情,但眼下之默的伤势要紧,她便主动将沈之默的情况和何御医说了一遍。
“他的情况比较罕见,医史上确实有这种例子,因为撞击而恢复记忆和理智。”何御医摸着胡须,为沈之默把脉后,尽心尽力地开了一叠药单子,交于沈雪柠。
紧接着,一个银发灰袍男子走进来,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银色头发以白玉簪半束着,打着哈欠。
江嵘将他拉过来,勾唇引荐:“这位便是我那神医朋友:薛沉玉。”
“薛沉玉…是圣医谷谷主那位神医,薛沉玉?银发灰衫,真的是你?”何御医惊奇地睁大眼睛。
“是在下。”
薛沉玉温润朗声,作揖后,掀袍落座,气定神闲地搭脉问诊,人气质出尘宛若谪仙下凡般,十分飘逸清新,一袭灰袍又显得为人低调朴素。
他沉下心片刻后,看着先前何御医开的胆子,提笔删减做调整,下结论道:“他四年前由于撞击导致脑内出血凝结成块,又不间断地服用大量堵塞淤血的药,加重痴傻和失忆,今天因为再次猛烈撞击把血块撞碎,才会恢复记忆和智力。也算是奇迹了。”
“那他,还有大碍吗?”沈雪柠眼神发亮。
“他服用了大量加重痴傻和失忆的药物,只怕现在恢复的智力和记忆只是暂时的,还会出现失忆和痴傻反复无常的情况。我开些药,每日按时服用,不要受刺激、情绪大起大伏,半年后应该能好。”
何御医看了薛沉玉开的药单,本来还对他医术心存疑虑,这一看,他脸露震惊,赶紧找笔兴奋地誊抄下来以作记录。
能看得出来,薛沉玉有两把刷子。
薛沉玉转身打量沈雪柠,极其随和地笑着问:“你就是江嵘的心上人吧?他上次出了那么大的事儿,第一时间居然是跑到我圣医谷抢烫伤的药。”
江嵘低咳了声,耳垂红了几分,仓促地摸摸鼻尖,像个怂小孩般局促不安,硬着头皮解释:“薛沉玉胡说的,阿柠别信,他满嘴胡话。谁抢你的?你不是说送吗?好了,治完病了你赶紧走。”
“哦哦,是送,是你翻箱倒柜最后拿了就跑的那种送。”薛沉玉汗颜,“我回去命人准备好药,届时你拿给沈姑娘即可。”
沈雪柠想起江嵘救自己的那日,薛沉玉说他出了那么大的事儿,都只先顾着她,她心生愧疚,忍不住出言:“薛神医等下,先前你说江嵘出了事儿……”
江嵘本想拦住薛沉玉,然而薛沉玉已闪现过来,附耳压低声音道:“他那日,被人刺杀重伤,大难将死还想着给你拿烫伤药呢,来我圣医谷絮絮叨叨地说,阿柠不能留疤,会疼…还有就是——唉,算啦不告诉你 ,说了江嵘得打死我。”
“你嘀咕什么?”江嵘脸一沉,隐有发火预兆。
薛沉玉连忙跑着逃出酒铺,摇摇头,急速离开,一边嘀咕道:“什么人啊,明明把人家小时候的画像摆了那么久,张口闭口他家的阿柠怎么好,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似的,结果呢!真等到人家和离了,就在人家面前,却怂了,哪里还有他活阎王的霸气?”
傍晚时分,日落西沉,余晖如淡金色的薄纱笼罩着整个京城。
江嵘在酒铺中随手帮沈雪柠收拾了卫生,将摆在门口的酒坛子搬进屋,顾清翊也上前,帮沈雪柠收铺子。
沈之默径直走过去,按住顾清翊手中搬的酒坛,压低声音,请求道:
“侯爷与阿姐已和离,希望侯爷不要来招惹我阿姐。好的前夫和前妻,就该像消失了那样,永远不出现,我从前痴傻看不明白,如今回想起来却是全明白了。希望侯爷放过我阿姐,真的别再来了…”
顾清翊放下酒坛,眸色微黯淡,他懂沈之默的意思,他不也是下定决心要忘记了沈雪柠这个前妻吗?
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这里…
沈雪柠不知他们二人在说什么,看着顾清翊比从前瘦了几分的颀长背影,他近日来有些反常,竟然会屡次来看她、帮她,他到底想做什么?
说好和离后,各不相干的,他大可不必再在她下定决心要忘掉他的时候,屡次出现,在她伤疤上舞刀弄枪。
越想,沈雪柠竟生出点怨怼,关上店铺,特地全程忽略顾清翊,和青玉江嵘他们有说有笑,一个眼神都不施舍给顾清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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