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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平整了被杭莹弄皱的地方,回头对韩穆雪道:“韩小姐,咱们去看看贵府表小姐吧,丫鬟笨手笨脚的,千万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好,走吧。”韩穆雪明显怔了半刻,有那么一瞬间的时间,她以为风荷会叫她自己的闺名,她略微有些不满,掘了撅嘴应道。
风荷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位侯府小姐,但没时间与她计较,跟着她并肩而走。
她惊讶的发现韩穆雪走得不是出园的路,不禁问道:“司徒小姐的住处不在园外吗”
“是的,因她喜欢咱们园子的景致,老夫人将紫庭院指给了她,她每常来了都是住在那里。不过,我没有住在园子里,每日来来回回去给母亲和老夫人请安太不便了。”说到这,韩穆雪似乎不大高兴,咬了咬唇角,欲言又止。
风荷好奇起来,不由问道:“那园子里还住着什么人吗?”她可是清楚,韩穆溪在园子里有个消夏的小院呢。
听风荷发问,韩穆雪顾不得闺阁规矩,没好气的低声道:“本来哥哥一年有大半年在园子里住,尤其是暑天,咱们家人口简单,没什么需要顾忌的。可她来了后诸多不便,哥哥就搬了出去咱们家前头院子不多,哥哥在外院的小院有些小了,连书房都逼仄得很。哥哥无奈,现在常一个人去书画胡同住着,方便读书见客的。”说完,她又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女孩儿背后说人坏话是可耻的,但她忘了防备风荷。
难怪今儿一路看来,韩穆雪对司徒嫣不甚亲热,或许两人暗中还有些不睦呢。说来也是,司徒嫣作客在人家家里,把人家主人都赶跑了,又分去了老夫人对孙女儿的宠爱之心,韩穆雪不喜她也是常理。尤其韩穆雪说话行事有大家气度,司徒嫣更像小家碧玉,两个人性子本就不太相合。
风荷不好再多问人家家事,眼前出现了一幢提名“紫庭院”的小院,她就知地方到了。怪不得司徒嫣会喜欢这里,院子很大,前后一共有十几间屋子,满院子种满了奇花异草。
进了屋,先是一个高近两米的黄花梨仕女观宝图屏风,屏风上的仕女图栩栩如生,衣褶飘动间似能看到风。绕过屏风,才能看到屋子全景,黑黄花梨的罗汉床,两边高几上分别摆着一盆碧桃花树盆景和一个天青色釉面官窑的梅瓶,里边几支桃花开得正艳。中堂挂着一副墨荷图,落款却是濂溪故人,史上并没有这么个人,而且看墨迹应该是几年内的。
濂溪是周敦颐的号,他曾有爱莲说一文,此画者画的是莲,提名又这样,应该是个喜欢莲花之人了。
左边的房里有杂乱的人声,风荷也不好继续观赏房间,跟着韩穆雪进去,有丫鬟打起了水红色的绉纱软帘。
司徒嫣刚换了衣服,头发还湿着,偶尔有残存的水迹滴答掉落下来,晕湿了胭脂色绣花的迎枕。她靠在床上,双目无神茫然,映衬着鲜艳的被子,显出面色的青白来,有虚浮的感觉。看来,她是还没有从突然的落水中反应过来。
韩穆雪与她毕竟是亲戚,又比她长了几个月,忙坐在床沿上,握了她的手道:“表妹,你没事吧,太医一会就来了,你身上冷不冷。”
风荷本来是不想管她的,这还不是她自找的,但突然间动了恻隐之心,却不是对司徒嫣,淡淡吩咐丫鬟们:“去煮了热热的姜汤来,让你们主子服下。”
小丫头去了,风荷的狠厉她们已经见过了。
司徒嫣的眼中有了一点点焦距,她呐呐得执了韩穆雪的手,低声呢喃:“表姐,我好怕,我都不明白怎么掉下去的。我明明是与杭小姐看着岸边的花,脚下一滑人就落到了湖里,对了,是谁救我上来的?”
“好了,没事了。是哥哥救了你,他现在去请太医了。”韩穆雪没有多想,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她单薄的肩。
“是表哥啊,多亏了表哥,不然我这条命怕是都没了。一定要拜谢表哥才行。”司徒嫣脸颊上慢慢有红晕回来,比之前的青白好看不少。
韩穆雪偏头看了风荷一眼,满不在乎的说道:“这有什么的,别说你是我们表妹,便是什么都不是,表哥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这个弱女子在湖里扑腾啊,说什么谢不谢的。你不知道呢,我哥哥最是热心肠的人,上回还救了四少夫人,四少夫人你说是不是?”
风荷脸上热辣辣的红了,喃喃应道:“是的,小侯爷是个好人,我还没有亲自谢过他呢。”这韩小姐会不会说话呢,她是想劝司徒小姐的,怎么听来像是责备自己呢?
韩穆雪恍然有些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心虚得对风荷微笑,岔开道:“太医还没来,这么慢?”
她的话音一落,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房外响起,似在唤司徒嫣的名字。这必是老夫人来了。
随同老夫人前来的还有侯夫人,太妃、王妃都来了,还有杭莹,杭萏、丹姐儿与她们母亲没有见到。
老夫人气色不大好,有虚汗冒了出来,估计是这一路走得急了,连马车都来不及套上或是肩舆都等不及,就这样走了过来。风荷忙上前迎着,搀过太妃的手,低声问道:“祖母与母妃一定累坏了吧?”她这句话就是在明明白白抱怨老夫人,可惜老夫人一门心思扑到了司徒嫣身上,根本没有听见,倒是侯夫人不好意思的勉强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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