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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夫人觉得简直遇到了知音,拉了风荷的手絮絮叨叨:“侄儿媳妇真真说到我心凯里去了,我怀他那年操劳了些,连带害得他都从小体弱多病,反是他姐姐蹦蹦跳跳的身子好得很。为这,我是操碎了心,便是他爱吃的东西,也都是数着数给,就怕他一不小心吃坏了肚子,可是看着孩子那样真是心疼。侄媳妇送去的西瓜,他那般爱吃,也只给一小块,而且没在冰里掰过。”
为人母的就是这样,你一旦说起她的孩子,就打开了话匣子,平日素不相识的都能说得热闹起来。何况五夫人就这么一个儿子,她自然疼得不行,指望着靠这儿子过过凤冠霞披的瘾呢。
“太医那边怎么说,有没有给哥儿开个调养养胃的方子?脾胃好了,吃下去的东西才能吸收,身子才能真正好起来。”这是太医常常给董夫人说的话,董夫人病就病在多思胃弱,身子虚下来。风荷记在心里,她又看过几本医书,前后一想也能明白个大概。
五夫人越发对风荷刮目相看了,连这些都懂,真不像十几岁的小姑娘,她连连点头道:“太医正是这么说的,调养了几年,比幼时好了不少,但偶尔还是容易伤风闹肚子。”
风荷沉吟着,试探道:“婶娘这么说,倒让我想起我们爷来,听祖母说他小时候也多病多灾的,后来跟着老王爷习了几年武,身子反倒好起来。婶娘看他现在的样子,哪看出来一点点不好。咱们家的孩子,也不指望着凭这博功名,只要能强身健体就够了,婶娘说是不是?”
五夫人原先也有这个打算,只是关心则乱,生怕孩子练武伤身体,有些舍不得。听风荷这么说,重新被勾起了心肠,似是自语道:“这也是一个法子,男孩儿,本就该活泼泼的,我那哥哥时常怨我把孩子养得娇气了,或许请了师傅教他习武果真有点用也说不准,回头跟五爷商量商量。”
解决了孩子的事,她心下放宽许多,笑道:“怪到太妃娘娘这般疼爱侄儿媳妇,真是个可人疼的。”她的语气亲近了不少。
风荷暗自满意,拣了家常事与她闲话。谁知恰好永昌侯府遣了人来,而且指明是她们小姐派来见风荷的,风荷忙命快请。
五夫人更是诧异,她记得上回春日里去侯府赏花,那是风荷第一次见韩穆雪,两人何时这般熟悉了?当人被带进来的时候,她愈加惊讶,因为遣来的不是管事的娘子媳妇,而是韩穆雪身边贴身的丫鬟和婆子。在大户人家里,一般正式拜见或者疏远些的都会派管事娘子出面,以示尊重,若是打发身边丫鬟来,那就有通家之好的意思了,不然显得太过简慢。
她暗下满腹怀疑,看风荷应对,风荷并没有避着她的意思,直接让人带到了她们坐的小花厅里。
那丫鬟也是韩穆雪身边有头有脸的,一见五夫人在这也有几分惊讶,不过很快笑着给她们俩请了安。
风荷笑命她起来,随意道:“你们小姐怎么打发你过来,有什么话随便使唤个下人过来就得了。”
那丫鬟是个伶牙俐齿的,不然也当不了韩穆雪的贴身大丫鬟,只见她抿了嘴笑:“我们小姐说,少夫人把她当朋友待,她心里是很欢喜的。前儿少夫人送去的瓜果点心我们小姐很爱吃,连我们夫人都说好吃。小姐有心孝敬夫人,故遣我来问问少夫人,能不能把做点心的方子借我们学学?”
“不过是两样家常点心,你们小姐多少好东西没吃过,倒看上这个。”她又对沉烟道:“去把方子寻来,我也忘了放在哪里。”
沉烟屈膝道:“奴婢记得,上回还是奴婢收的。”说着,她果真下去取方子了。
那丫鬟见此,让身后的婆子上来,打开两个捏丝戗金五彩大盒子,里边是两个甜白瓷碟,装着一份红艳艳的荔枝和几个嫩得沁出水来的大桃子,另一个盒子里只有一个锡罐。那丫鬟取了锡罐出来,一样样说明:“这荔枝是我们小侯爷南边的朋友顺带来的,一直放在冰里,没有很变味儿,桃子是我们自己庄子上产的,送来给少夫人尝尝鲜。这是二两茶叶,我们小姐跟着小侯爷琢磨出来的,炒制茶叶的时候添了一点点桂花进去,闻着很香甜,送来让少夫人跟着品鉴品鉴。”
听到提起小侯爷的名号,风荷有半刻的恍惚,不过很快恢复了镇定,让她代自己谢谢他们小姐。沉烟寻到了方子,一并交给那丫鬟带回去。
送走侯府的人,风荷敏锐得发现五夫人面色有点异样,她只作不知,故意提道:“之前婶娘与我提的事,我倒是想起来了,侯爷是韩氏一族族长,这种事,他很可疑插手管上一管。”
五夫人的神色有几分松动,其实依她的本意,哥哥早应该与侯府那边修好关系,不说是血亲,便是以如今侯府的声势,也不该闹僵了。尤其韩穆雪极有可能当上太子妃,那可是未来的皇后啊,韩家出了个皇后,那是多大的荣耀,后代子孙都能得利。
可惜哥哥脾气耿直,拉不下那个脸来,自己是出了门子的闺女,原管不到娘家的头上去。但又有些不甘心,现在不与侯府和解,等到他们势头最盛的时候,你想和解,人家还不一定理你呢,而且那时候名声不好听,搞得趋炎附势似的。
她有点踌躇起来。
风荷就是想要这样的效果。她心下十分清楚,韩穆雪无论是从她们两人的友情考虑,还是为了日后奉承皇后,都会与她保持不错的感情,韩穆雪的意志将来会很大程度上决定韩家的意志。韩家能支持杭天曜,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果能通过韩家内部的事情使五夫人站在自己这一边,那他们里外都得到了有力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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