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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堂很宽敞,地面抹了水泥。东边一间睡觉的里屋,西边带着间杂物房。
这时候村里的房子格局都差不多,就是面积大小的问题。
看屋里摆设的时候,骆常庆才觉得怪不得才要七块五。
没啥家具,就一套掉漆特别严重的八仙桌椅,一张双开门的大衣柜,衣柜中间镶的玻璃还裂了,左边那扇门掉了个合页,晃晃悠悠的,要是用还得现修。
里屋那张双人床更寒碜,就用土砖垫着搭了层木板,感觉躺上去不动还行,一晃搞不好都能散架。
见骆常庆打量屋里的床,张金水笑道:“家里那张床拉到单位房里去了……”
骆常庆点点头,家具他肯定得添置,就家里现有的这几件家具他也不想留,太破旧。
——别看现在没多少钱,但要求挺高。
院子东边是饭屋,西边垒着鸡窝,西南角位置是猪圈,不过都空着。
没有单独的厕所,跟家里老宅之前的模式一样,不单设茅厕,就去猪圈里解决。人在旁边蹲坑,老母猪就趴在一米开外的地方哼哼,谁也不打扰谁,倒是和谐。
“这边有个地窨子,屋后头还有块空地,可以种点菜。”张金水顺口介绍着。
骆常庆点点头,挨着转了一圈。找到这么一家不容易,他打算租,跟张金水说了说自己的想法。
猪圈他得改动,屋里那张木板床得拆了,自己添张新的。
大衣柜跟桌椅暂时用着,将来能替换了再说。
这点改动不叫事儿,张金水没意见,又谈了谈租金,最后让了五毛,骆常庆直接付了两个月的房租。
这个月还六七天才到月底,没再多算房费。
两人签了份协议,协议是骆常庆起草的,一条条写的特别仔细。
不光备注好屋里设施的破旧情况,还把后期有可能会改动的地方加上,主要标注改动经过与房东协商并同意了的,要不然将来退房再牵扯别的麻烦。
除了这个,就是协议期限,他打算签一年,一年期限内不能涨房租。
张金水皱着眉头想了想最近听到的风声,改成了半年。
半年就半年吧,骆常庆咬牙,半年后看能不能在这边,或者去林家营那边买上一套自己的小院子。
协议一式两份,两人签好字,张金水就把钥匙交了。
张家老两口瞧着也挺和善,人也热情,告诉骆常庆自己那边有井,装着辘轳,以后的用水就去家里挑。
家里还有口闲置的水缸,说一会儿让自己儿子给他滚过来,刷刷就能用。
“好嘞大娘,我先把李大娘送回去,回头我去挪水缸就行,别麻烦张大哥了。”
寒暄两句,把院门锁上,将李大娘送了回去,又道了番谢。
李大娘牵头办成了这件事也觉得挺有成就感,跟骆常庆挥手告别的时候还再三叮嘱他哪天来卖苹果的时候到家里坐坐,喝杯水。
大崖村的张家,老两口在院里刷那口水缸,张金水站在边上欲言又止的。
张老爷子瞧着冷哼一声:“想回去就回去吧,啥难开口的?”
张金水表情讪讪的,今天又是他自己回来,爹娘有点不高兴。
张家老伴儿叫苗绣花,叹了口气,道:“早点回去吧,以后你媳妇愿意回来就回来,不愿意回来就算,你也不用觉着跟欠我们似的。那院子租了出去,你媳妇这回高兴了,以后你们和和气气的过日子就行,不用管我们。”
“不是不回来,晴晴这两天有点咳嗽,下回休假我一定带她回来看爷爷奶奶。”张金水试图解释。
“哼!”苗绣花冷哼一声,“这回咳嗽,上回拉肚子,她不乐意回来就别回来,别胡说八道拿孩子身体当借口,你这不是诅咒我孙女吗?”
完了见儿子脸色讪讪,苗绣花放软和了语气,叹了口气:“也是你上回多句嘴,我跟你爹在这边住的好好的,从来就没打算挪窝,你们搬走就搬走吧,你说你冷不丁来上一句让我们换到对面去住干啥呢?你媳妇当时那个脸啊…算了,不说这个了。”
其实老两口知道,宅子就是借口,儿媳妇拿这个当由头不愿意回这村里。
自己这个儿子也是没法说,他真有这个孝心,两头私底下先问问啊。好家伙的,正乔迁之喜,一家人在楼房里热热闹闹吃着饭,他不知道抽哪门子冷风,突然就蹦出一句:“那宅子反正我们也不回去住了,不行爹娘就换过去吧,那边朝阳,也敞亮。”
儿媳妇当时脸色就掉了下来,后来吵架就死咬着这个不放,非说是他们老两口早就惦记上了,又说他们三个人早就商量好了,把她一个人架了起来。
为这事没少生闲气。
还拿乔不回来,不回来就不回来,谁求着她了?
张金水还正儿八经地替家里说话:“娘,是真的凑巧,翠云说了,下回带着孩子回来……”他拿出收的房租,想塞给爹娘五块钱,老两口不要。
正推搡着,骆常庆来了,他没直接进来,先在门口笑着打招呼:“张大娘,张大爷!”
“骆同志,直接进来就行,以后常来常往的不用这么客气。”苗绣花忙上前招呼他。
张金水快步跟上,趁机把钱塞进苗绣花的褂子口袋里,也笑着跟骆常庆打着招呼。
骆常庆考虑到以后少不了过来提水啥的,免不了打交道,所以来挪水缸就没空着手,用网兜装了几个苹果、几个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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