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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移过视线去看岑樱,当目光触到那张恍如故人的脸,竟有一阵的失神。
金阶之下的女孩子,雪莹修眉,花容玉色,小巧秀挺的鼻宛如暖玉雕成,被照进殿来的日光一照便泛着微微暖黄的光晕,有似透明,一双秀丽的杏眼却黑白分明灵动清澈,微微的转盼之间便是山水含清晖。
实是个明艳秀丽、挑不出一丝瑕疵的女孩子。和她的母亲相似而又不全然相似。
底下,岑樱略微有些紧张,她挺直脊背跪着,眉眼低垂,并未瞧见皇后的失态。
好在皇后的失神只是片刻,慈爱地唤了他们起来:“都起来吧。”
“来,让舅母好好看看,樱樱出落成什么样了?”
这毕竟是心上人的母亲,岑樱心里说不出的紧张,上前由皇后与贵妃相看。
“真是个美人胚子。”崔贵妃握着她的手,细细打量着,笑着对皇后道,“阿姊,阿妹说句不应当的话,阿姊可别生气。”
“县主出落得如此美丽,阿妹都想向圣人讨个恩典,干脆把县主许给我们二郎或者三郎做媳妇了。”
苏皇后则笑着道:“行了,你可都做祖母了,我们猞猁房里人都没一个,还和我争啊。”
猞猁。
岑樱在心头暗暗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这是闷罐儿的小名么?可真可爱。
而当初他并没有骗她,他果真没有旁人……
崔贵妃道:“阿姊这是说的什么话,妹妹不过一个嫔妾,怎敢忝居祖母之位,二郎和三郎的孩子自然是要管您叫祖母的。”
二人你来我往的时候,岑樱悄悄打量了一眼皇后与崔贵妃的相貌,皇后是极妖冶浓艳的长相,闷罐儿的相貌便是随了她,但有华服压着,亦庄亦丽,亦澹亦雅。加之保养得宜,瞧上去也不过花信年华。
崔贵妃则生得端庄温婉,嫮目宜笑,娥眉曼只,此刻笑晏晏地靠在皇后身边,仿佛一对亲密无间的姐妹。
但不知怎的,她并不善于察言观色,此时也能敏锐地察觉出,皇后与崔贵妃只怕并不和睦。
她又偷偷去瞧阶下立着的嬴衍,唇角微抿,心里极甜蜜。
嬴衍已然感知到她的目光,恼她不识礼数,撇过脸去。身侧,瑞王嬴徯与嘉王嬴徽却是因此看清了岑樱的容貌,一时恍然出神。
瑞王觑了眼冷着一张俊脸的长兄,故意用能叫他听见的声音笑着与胞兄低语:“长兄可真是艳福不浅。”
先前那一个赝品已然是绝色,如今这一个村妇,别的是差了点,相貌却是较他那假表妹更高出一截。
可玩笑归玩笑,娶妻娶贤,纳妾纳色,若只论容貌,他还真想将这村妇收归己用,只可惜,以父皇对她的喜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给他做妾了……
座上皇后与崔贵妃仍在你一言我一语地拉着岑樱谈笑,玉阶之下,嬴徯眼中的觊觎毫不掩饰,被皇后身边的大长秋卿常泽看在眼里,心内惊讶,不动声色地掩了下去。
中午,苏皇后摆驾九洲池,设宴款待崔贵妃母子。
嬴衍早在清晨问安之后就离开了,独留下岑樱一人在殿内,陪着皇后、崔贵妃说话。
初来宫中,她是有些怕生的,但苏皇后待她却十分慈爱,加之她是心上人的母亲,而岑樱自小没有母亲,便天然地生出孺慕之情,渐渐的便也不怕了。
午宴选在九洲池正殿瑶光殿外的凤仪台上举行,宫中御膳房备下烧尾宴,钟鼓馔玉,食不厌精。
席间,瑞王嬴徯主动向岑樱敬酒:“小王敬县主一杯。”
他与胞兄二皇子都是崔贵妃所出,比之胞兄的容貌冶丽肖似其母,却是生得更像皇帝一些,清秀俊朗。
对方亲王之尊,岑樱只好起身谢过。皇后道:“都是自家兄妹,何必这么见外。”
又为岑樱介绍:“樱樱,这是你三表哥,今后,你们就以兄妹相称好了。”
“三表哥。”岑樱饮了酒,盈盈一福,依礼数回敬了他一杯。
这是宫中礼数早在初入京时她便已学过,此时做来也不难。瑞王却是对着那一截轻云香罗下的软腰看得如痴如醉,一时失态,汩汩的酒液便略过杯沿浇在了桌案上。
嘉王笑出了声:“老三,你这是做什么。”
崔贵妃脸上有一瞬的沉凝,苏皇后示意宫人前去收拾,因壶中无酒又命人重新上了一壶。瑞王提着酒盏离席向岑樱走去:“方才是三哥失礼,这杯酒,就当是三哥向樱樱赔罪了。”
他看她的眼神直接而炽烈,肆无忌惮地在她脸上游走,十足的轻浮。岑樱有些许不适,勉强饮下了,“谢谢三表哥。”
这一口酒辛辣无比,险些叫岑樱承受不住。她毕竟只是个乡野女子,长在清溪村里,喝过的最烈的酒也不过是老爹酿的槐花酿,并无太多酒的气息,而是沁着丝丝槐花的甜。
然瑞王倒给她的酒却是十成十的烈酒,一口下去,岑樱五脏如火烧,喉咙热辣辣的,脸上也泛出了桃花的绯色。
“樱妹妹好酒量,再来一杯?”瑞王又倒了一杯递过去。
岑樱不会拒绝,只好接过,这一杯进肚,头脑便开始晕晕的,软绵绵地倒下,身侧宫人忙将她扶住。
皇后见状便笑:“好了,别折腾你妹妹了,她年纪还小,酒量也浅。”
“可是儿子一见到樱妹妹就心生欢喜,忍不住想要和她亲近,多说说话。还烦请母亲,疼一疼儿子。”瑞王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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