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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三人,拿不准新帝的心思,终日惶惶。
至于薛姮,则被留在了宫里,假以陪伴太上皇后之名,却是住进了岑樱从前住过的春芳殿。
她意志仍是有些消沉,但有岑樱作陪,也总会挤出几分笑容宽慰好友,然而身子却一日比一日的消瘦下去。
对于没能给她主持公道的事,岑樱十分愧疚,常常拿话劝勉她:“姮姮不要怪陛下呀,总有一天,陛下会替你收拾那人的。”
又哭着劝她:“你不要再想不开了,都会过去的,等事情解决了就去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好好生活吧。这又不是你的错,不要再拿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了……”
说这话的时候,薛姮正倚在床榻上,双目黯然,毫无生气。
她是死过两回的人,可惜阎王爷并不肯收她,又将她送回这苦难不堪的人间。但许是发泄过一回,眼下,她对于死亡的渴望并没有那么迫切。
她想,樱樱说的对,也许她不该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她要好好活着,好好地看着薛崇得到应有的报应。
她不会再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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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眼进入七月,七月流火,上阳宫中那株大樱花树花蕊凋尽,叶尖又泛上了淡黄的金色。
当初说好的立后与登基同日进行,如今已然过去了大半年,陛下却似并不打算履行承诺。朝臣们劝谏的奏本又像雪花堆满了御案,皆是催促他尽快完婚。
然而却是此时,宫中传出旨意,言陛下丢失了一块经年的玉佩,命令朝臣帮其寻找。
这是一道效仿汉时宣帝故剑情深的旧诏,汉宣帝在民间时便已娶亲,后来立后时,朝堂中为立发妻还是立权臣之女吵得不可开交,直至宣帝颁下此诏,众人始知宣帝真正心之所向。
以史为鉴,再加上从前京中就有些有关新帝流落民间时曾与永安县主成婚的流言,诸位朝臣很快就知晓了这道旨意因何而来,劝谏声渐渐偃旗息鼓,有些好事的,倒纷纷猜测起陛下究竟何时下令和苏家退婚。
虽说永安县主是太上皇名义上的养女,实非亲生,兄妹相合,这似乎与理不合。、
但若陛下一直拖着不肯与苏家完婚,娶永安县主倒也成了个过得去的选择。
嬴衍见时机成熟,下诏与苏家和平退婚,第一次公开承认了流落民间时曾娶妻的流言,欲立永安县主为皇后,举朝哗然。
京兆苏氏气愤又愕然,却又无可奈何,随后,新帝为舅父及苏家在朝的子弟都加官一级,以示安抚。
新帝的大婚礼则选在了八月进行,一切都得准备起来了。虽说许多东西从前就已经备下,但陛下不愿县主再用从前为苏氏女备下的礼冠礼服,有关皇后的一切冠服都得重新准备。好在陛下早已暗中吩咐过,尚宫局忙而不乱,也不至于误了日子。
但与此同时,距离柔然使团离京的日子也越来越近,是以,在宫中上上下下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立后典礼而忙碌时,岑樱本人却是心生犹豫了。
“阿兄,你们真的要走了吗?我,我舍不得你们……”
这日,在嬴衍特许她面见兄长时,她忍不住同兄长说。
让兄长带走阿父也许是很好的选择,但她本人却无法和他们一起离开。
她很想和他在一起,却也很舍不得父兄。她不知道,她选择留下来是不是对的。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太困了,真的睡着了。
第66章
“樱樱想留下?”话已出口,岑照又有些后悔。其实何必再问,她的态度已然分明。
她红了脸,犹豫了瞬又很坚定地点点头:“是……我想留下来,只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对的。”
她觉得自己好似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里,一方面,想要父兄都能留在自己陪着自己,一方面,也想和夫君在一起,但是这并不可能。
若说从前她还可任性地一走了之,可这一次,目睹了他为她和苏家退婚,目睹了他向全天下宣告他们的婚事,纵然沉甸甸的后冠与凤袍还没有加身,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一走了之了。
这真的很自私很自私。
还好有哥哥,没了自己在身边父亲也可以好好的。她也能感觉得到夫君很不喜欢阿父,便想去求他,让哥哥带父亲离开大魏。
鱼和熊掌为什么不能兼得呢。岑樱有些沮丧地想,她真的很舍不得父兄。
岑照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大手轻握她双肩:“所以,樱樱是想来寻求哥哥的意见吗?”
“其实,阿兄并不想你留下,因为如果我们都走了,我可怜的妹妹就会是一个人。留你一个人在洛阳,阿兄和阿父并不能放心。但若你真的喜欢那位陛下,想要为他留下,阿兄也只能尊重你的选择。”
他的手好似有千钧的力量,抚平了她的慌乱。岑樱迷惘地扬起脸:“阿兄不会怪我吗?我为了他抛下你们,是不是错的?是不是不孝?”
他摇头:“樱樱,人这一生何其短暂,阿兄只希望我的樱樱往后余生都能是快乐的。”
“至于所谓选择,不问对错,只问尔心。”
岑樱鼻翼一酸,险些哭出来。她脸上勉强扬起一个笑:“我知道了,谢谢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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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喝杯喜酒再走吧。”
七月的时候,柔然使团即将离京。嬴衍叫来了岑照,面色冷淡地递给他一封沉甸甸的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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