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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点头,一直不安的心霎时平定不少,又命封衡:“传朕命令,将各个城门都关起来,全城戒严。”
“就说朕受了重伤,要退居徽猷殿里养伤,一切国事都托付给广阳王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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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黄昏,皇帝回到了紫微城中。
旧城新城的两场叛乱都被迅速平定,乌衣府邸,寻常巷陌,甚至未有收到消息。但人们还是从自晌午时分就已关闭的城门与四处执戈戍守的禁军处嗅出了一二分不同寻常。
岑樱被苍龙卫接回宫中时亦听说了此事,忧心如焚地回到殿中,见他正倚在榻上,哭着唤了一声“夫君”即朝他扑了过去。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她哭了半晌才觉出不对,怎么自己压着了他他一声也不吭呢?抬眉将他四下里一番打量,见他不似受伤,更是诧异:“你,你没事啊?”
嬴衍薄唇紧抿,竭力憋着笑。小娘子却觉受了欺骗,生气地捶他:“没事你还装受伤……真的太讨厌了!”
“是没事,说有事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嬴衍将她抱上榻来,替她把脸上坠着的泪珠擦一擦,又从身后慢慢拥住她,彼此侧颜轻贴,“今天在高阳姑母家玩得可好?”
“一点都不好玩。”岑樱与他抱怨,“你弟弟骂我呢,虽然我给骂回去了,但是一点都不尽兴。况且他还杀了那么多人,怎能说是好玩与否?”
“嗯。”嬴衍微笑,墨黑眼瞳里悉是赞许,“樱樱说得对。”
“不过眼下,我‘受了伤’,怕是还有一件事要你替我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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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刻钟后,岑樱身着皇后冠服,出现在了仙居殿中。
她过去的时候,苏皇后已然得了儿子受伤、家族起义失败被判诛族的消息,大受挫败,正又哭又笑地摔着殿中器物发泄。
见岑樱进来,短暂的惊愕褪去,她脸上很快漫开了盛怒:“怎么是你?”
“你丈夫呢?让他来见我!怎么,做得出幽禁亲母屠灭舅氏的事,还不敢来见我吗?”
“他不能过来的缘由母亲自己不晓吗?”岑樱生气地反驳,“是你授意你的兄弟宗族行叛乱之事,夫君现下受伤了,母亲满意了?”
她虽是刻意摆出此般态度,实则内心的怒气却并不是假的。一直以来她都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苏后身为母亲,明明是最该爱孩子的那个人,却几番对自己的儿子下手,以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兵戎相见的地步。
分明以她天子生母的身份,只要她肯安分一些,夫君如何也不可能苛待了她和她背后的苏家。然而她却总是不知足……
受伤?苏后眸中微讶,神色很快恢复如常,冷笑两声指责道:“我满意什么,这一切,不都是你这个祸水惹出来的吗?”
“如果不是为了娶你,我的儿子,怎会和我离心。又怎会为了那劳什子乱党而翻案,硬生生逼反我京兆苏氏!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天理昭昭,陛下彻查旧案,乃是为了还天下以公道,还忠魂以清名,非是为我。”岑樱冷道,“母亲要是这样说,便太小瞧了陛下。”
“不过陛下受伤,母亲也别想好过。眼下叛贼已经伏诛,京兆苏氏阖族三百口人,皆会因母亲与苏太傅今日的一意孤行而受到牵连。来人!”
她忽而扬高声音:“去,收宣成皇后玺绶,迁居北宫,非诏令不得出!”
跟随她入殿的苍龙卫应声而入,要押解苏后往北宫去。苏后先是怔愕,旋即却大笑起来,紧盯着她的视线怨恨若毒蛇。
苍天真是有眼,苏后痛快地想。
如此紧要关头,嬴衍竟受伤了,连废黜她的事都要岑樱这个村女来,显然是伤得不轻。待叱云成收到消息,将来,攻入京来,届时,不管他拥立哪一位小皇子,她都依然是皇太后!
“你以为,予败了吗?”
殿中气氛寂静如水,唯独苏后的笑声十分清晰。被拉出去的间隙,她恨恨地看向漠然清点玺绶的岑樱:
“不,予是不会败的。皇后,予就在北宫之中好好看着,看看究竟会是谁笑到最后!”
是夜,苏后幽居北宫,看守她的护卫足足又增加了一倍,天子颁下诏书,痛斥生母与舅氏勾结、意图谋反之罪,下令将参与叛乱的太傅苏钦、嘉王嬴徽、瑞王嬴傒枭首,苏氏族人流放,女眷尽没入教坊,唯独前时与天子有婚约的前太子妃苏氏十三娘得免。
三人被枭首后,尸体就悬在东市的刑场之上。连自己的至亲手足也不原谅,天子的冷酷无情与雷霆手段无疑是震慑不法的有效途径。朝中原还有些首鼠两端之徒意图不轨,经此一役,也就彻底消停。
然而与此同时,天子在叛乱里遭受重伤、不能上朝的消息也无声无息传遍了洛阳城的大街小巷。整整一月间,京城之中人心惶惶,俱是担心皇帝会挺不过这一次。
……
京城消息经快马传到凉州也要三天。三天后,远在凉州的叱云成便收到了京中的紧急文书。
苏钦等人被杀,天子也受了重伤退居寝殿养病,将国事尽数推给了皇叔广阳王与底下的三省六台。
叱云成接到书信,欣喜若狂:“真是天助我也!”
京城诸城门关闭,禁严,城中必然是发生了重大的事故。眼下苏家和陛下斗得两败俱伤,正是他入京坐收渔利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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