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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什么事?”
“这……下官就不知道了。”
谢韫之想了想。
“好,我知道了。”她说,“先去见见他们。”
主簿撩开营帐门口的帘子,二人一前一后进去。
众人连忙站起来行礼。
谢韫之向他们点头致意。
“顾将军!”领头的是个眉目坚毅的女子,她装束简朴,衣袖都绑在手臂上,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女人,见到她有些拘谨,“又见面了,您还好吗?”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谢韫之仔细打量她一番,终于想起来了。
先前守城时探望伤员,她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我很好。”她说,“你们想要参军?”
“是。”
“为什么?”谢韫之慢慢道,“大多数女子在体力上弱于男子,战场是很危险的地方,稍有疏忽就会送命……生命只有一次。”
在冷兵器时代,对士兵体能的要求远超热武时期,体能不足,死亡的风险会大很多。
“给我一个理由。”
“我们可以加倍训练!”领头的女子连忙道,“男子能做到的,我们也一样能做到……先前守城的时候,我们都上阵杀过敌,立过军功!请您给个机会……”
谢韫之有点无奈地笑了。
“那时候是不得已。”她说,“军功可以折成银两给你们,你们一定要参军吗?”
“鞑靼能围城一次,就能围城第二次。”领头的女子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开始,听说鞑靼攻城时,我心里是害怕的,但我手握兵刃,站在城墙上的时候,反而不怕了。”
“我的家人都在凉州,我也不能离开这里。”她说,“我宁愿浴血阵前,战斗到最后一刻,也不想在家中等待最终的结果。”
“我们既然参军,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她低声道,“将军不必有所顾虑。”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
“你叫什么名字?”谢韫之问。
“我,我叫林映兰。”
“不错。”谢韫之对她微笑了一下,“我答应了。”
“不过,如果你们不能成为合格的士兵,还是会被淘汰的。”她说,“我期待你们的表现。”
送走了这些女子,谢韫之转过头,看向了另一边的青衣文士。
“在下姓郑,名礼,字敛衣。”郑礼对她一拜,“顾将军。”
“我听说郑先生是进士出身。”谢韫之看向他,“先生有事相求?”
“将军客气了。”郑礼笑了笑,“郑某现在不过一介白身而已,将军直呼姓名便可……不过郑某确实有一事相求。”
他看向一旁的主簿:“郑某想和将军单独谈谈。”
谢韫之让主簿退下。
郑礼看着主簿退下,居然还跑去检查了一下营帐外面有没有人。
谢韫之看着他。
“郑某想在将军帐下谋个差事。”郑礼回来,对她鞠了一躬,“不知将军可还缺人差遣?郑某虽然没有惊世之才,胜在踏实勤勉,而且还很忠心,将军要不要考虑录用一下?”
谢韫之:“……”
这是跟她毛遂自荐来了?
这个时候,很可疑啊。
“先生想给我当幕僚?”
郑礼毫不犹豫:“是。”
谢韫之:“为什么?”
郑礼:“穷。”
谢韫之:“……”
这真是一个挑不出问题的回答。
此人看起来的确很穷,衣服洗得发白,上面还打着补丁,身上什么配饰都没有。
谢韫之仔细审视了他一番。
“我是初来乍到,凉州卫还有其他长官,例如丁指挥使,二位指挥同知,还有其余几位佥事,你为什么来找我呢?”
“郑某听说将军按月向那些死伤士兵的家眷发放粮食,猜想将军一定是个乐善好施之人。”
谢韫之:“呵。”
“将军此计妙绝。如此一来,既可以收拢人心,又可以名正言顺地囤积粮食,还鼓舞了士气,实乃一箭三雕,郑某佩服。”
气氛一时静默。
谢韫之看着他。
她神情不变,眼神中却透出了几分凌厉:“先生慎言。”
谢韫之上前一步,气势十分有压迫性。
郑礼没有退后:“我可什么都没说。”
“先生这是在威胁我?”
“不不不……”郑礼摇头,“只是展示一下作为幕僚的能力……将军以为如何?”
“你想要什么?”谢韫之问。
郑礼:“钱。”
谢韫之:“……”
“别开玩笑。”她说,“我还有事要办,没有很多时间。”
“郑某没开玩笑。”郑礼一脸无辜,“如果拿钱的同时还能实现一下理想,那就更棒了。”
“理想?”
“郑某是个书生,书生的理想,从古至今不都是那几样吗?”郑礼很随意地道,“比如说齐家治国平天下之类的……”
“你好狡猾。”
“将军过奖。”
“赵主簿说你先前做过官,只是在任上出了事,被夺了功名。”谢韫之问,“出了什么事?”
“前两年的事了。”郑礼不在意地道,“之前外放任过县令,因为检举峪州官员贪污,堤坝废弛,造成水患,被人报复,革职查办,还蹲了两年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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