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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盘上是一壶酒,一挂白绫,一柄匕首。
“材料有限。”谢韫之说,“就不给二位备两份了。”
“二位,选吧。”
贺俊智还处在一连串的震惊当中,纪禀已经率先起身,不假思索地对谢韫之一跪。
“纪禀愿随主公反晋。”
贺俊智:“……”
尼玛,降的这么快,还说你们不是一伙的!
“很好。”谢韫之点点头,亲手扶他起来。
“那么,贺同知呢?”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贺俊智身上。
贺俊智看着面前的托盘:“……”
这纪禀,人话音还没落就降了,知道的是投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赶着投胎!
搞得别人连个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谢韫之却没耐心和他纠缠,挥手让人点上了一根线香。
“贺同知若是要考虑一番,也不是不行。”她说,“不过我们时间有限,还请贺同知尽快做出决定。”
“我就先去处理别的事情了,贺同知继续想吧。”
她带着纪禀出去了。
贺俊智动弹不得的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炷正在燃烧的线香。
他心里一团乱麻,尚且拿不定主意,却听见外面有人叫喊。
声音熟悉,是卫所的一位指挥佥事,姓韩。
他记得此人惯会装模作样,很喜欢出风头。
韩佥事喊得声嘶力竭。
“顾韫之!你身为朝廷命官,包藏祸心,枉负圣恩!陛下待你不薄,你如今行谋逆之事,就不怕天下人——”
喊了一半,没声了。
贺俊智听见了轻微的一声响,然后是什么液体喷溅出来,洒在地面的声音。
重物坠地,扑通一声响。
贺俊智愣了半天,直到谢韫之返回屋内,才回过神来。
“时间要到了。”谢韫之负着手,看着那炷将要燃尽的线香,“贺同知,考虑清楚了吗?”
贺俊智看着她衣摆上的新鲜血迹,只觉脑中一阵阵发昏。
她是动真格的!
上升的烟雾开始变淡。
谢韫之从托盘中拾起那柄匕首,在指间把玩。
空气中燃起了一丝焦灼。
谢韫之绕着贺俊智的座位,开始一圈圈踱步。
香炉中的香灰突然折断,细细的烟雾一抖。
“我……我投降!”
雪亮的刀光从他眼前划过。
谢韫之收起匕首,搁到一旁的托盘上。
“既然降了,那就起来吧。”她对贺俊智微笑,“还有很多事情,要交付给贺同知去办呢。”
贺俊智低头一看。
身上的绳索已经尽数断裂。
……
黎明之前,上万兵马离开凉州大营,火把的亮光绵延数里不绝。
第二日傍晚,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不过一月工夫,宁州守军再次见到了熟悉的旗帜。
“鞑靼骑兵正在往宁州方向移动,我等奉宁凉总兵之命,前来驻防。”叩门的军官客客气气地一拱手。
守军不疑有他,验过印信后大开城门,请“驻防部队”入城。
曾经的兄弟部队入城后突然翻了脸。
战斗在短暂的时间内结束。西北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得了宁州城的控制权。
“还要劳烦贺同知出面,好好安抚一下百姓。”谢韫之对贺俊智露出一个微笑,“我记得贺同知文采不错,这些安民告示,就交给贺同知了。”
贺俊智有苦说不出。
他原本还有些隐约的想法,琢磨着先答应投降,拖延一段时间,之后或许还有转机。
谢韫之以雷霆手段清理了所有高层军官,却连降书也没有让他们签一张。他原以为是因为她头一回造反,经验不足,却没料到她刚逼降了众人,当天就把人押上战场,让众人用行动交投名状。
敢不动?
后头士兵拿火铳顶着呢。
他身边的亲信也被全部关押起来,有心想给魏烨传个消息,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罢了。
贺俊智苦笑着想,这么大的事情,要不了几日,定然举国皆知,又何必他这个泥捏的菩萨传递消息。
谢韫之带着纪禀,登上宁州城楼。
“你说,京城会派多少人来平叛?”谢韫之用手撑着城楼栏杆,“二十万?三十万?哎哟,不会让魏烨亲自过来吧?”
“极有可能。”纪禀想了想,“朝中少有能与您匹敌的将领。”
“那可得把贺同知关一段时间了。”谢韫之笑起来,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说起来,魏烨曾经还拜过我为师呢。”
纪禀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不肖徒儿啊。”谢韫之摇头感慨,“居然想欺师灭祖,得给他一点教训。”
局势已经风云变幻,宁州城外的旷野上却一片安宁寂静。
谢韫之在宁州城上站了一会儿,转身正要下城,脑海中却突然极快地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
说起来,这一段时间,秋收刚刚结束。往年的这个季节,正是鞑靼扰边最频繁的时候,今年却为何没有动静?
难不成,是先前在宁州被吓破了胆,不敢来了?
……
这大概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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