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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69节

      卧槽,他们怎么这就打起来了?
    桑洱无语泪流,背贴着岩石,恨不得当自己不存在,或者干脆当场和这山石融为一体。
    毕竟根据套路,在这种情况下,两个备选男主打得再狠再激烈,也肯定都能活下去。反而是她这种人微言轻、无足轻重的小虾米,最容易被殃及池鱼,轰成真·炮灰,她哪里敢出声!
    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在这时,裴渡忽然瞥向了她,不顾露出背后弱点,径直冲了过来。他的后背果然被狠狠击中,裴渡呸出了一口血,头也不回,手抓住了桑洱的衣领,粗暴地将她拖到了暴雨中。
    桑洱一仰头,就感觉到颈前一凉,汗毛齐齐竖了起来。
    一柄冷刃抵住了她的脖子。
    同时,她的后背,被裴渡重重踩住了,不得不跪在地上,膝盖陷在沙地里,动弹不得。
    尉迟兰廷追上来的脚步猛地刹住,看见那个被踩在泥淖里、脖前横着剑的瑟瑟发抖的身影,瞳孔微微一缩。
    “尉迟小姐,哦不,尉迟公子,你何必那么凶?方才只是因为你不配合吃锁魂匙,我着急起来,才会与你动手的。”裴渡的手腕稳稳地停在桑洱的颈旁,笑盈盈道:“眼下我也不想和你继续纠缠,把我要的东西给我,我就放了你的人,如何?”
    尉迟兰廷道:“你先放人!”
    裴渡毫不退让:“先把锁魂钉给我!”
    作为筹码,桑洱没有说话的资格。她的肩胛骨被踩得生疼,粗粝的沙子摩擦着手心。豆大的雨水打在眼皮上,流向下巴,已经分不清那是冷汗还是雨水了。
    看来,尉迟兰廷的伤势之所以比原文严重那么多,以至于必须把【锁魂钉】的剧情提前,根本就不是因为和他对打的魔物有多厉害。而是因为,剧情发生了偏移,本不该在此处登场的裴渡,横空出现,和尉迟兰廷又打了一场,他才会重伤至此!
    而裴渡显然也有没有讨到好处,故而,才会满身是血地晕在了山谷。
    他们起冲突的原因,听上去,似乎是裴渡想强迫尉迟兰廷吃下锁魂匙。
    要是这样做了,虽然锁魂钉会出来,但尉迟兰廷也肯定活不下去。
    就像杀鸡取卵一样。
    也就是说,裴渡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锁魂钉。
    问题是,裴渡怎么知道锁魂钉在尉迟兰廷的身体里的?
    还有,倒在这里的是裴渡,那么,真正的正牌女主在哪里?
    她是已经转场去别处了吗?
    桑洱呼吸越发急促,仿佛要透不过气。
    前情连蒙带猜,也能大致猜出来。但她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裴渡会对“红领巾”这个名字有反应。
    刚才,就是因为他听见这个名字之后笑了一声,桑洱才会坚信他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女主,从而对他放下戒心。
    除了宓银,桑洱没有对任何人提过这个名字。难不成……裴渡认识宓银,从她的口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还有,裴渡的腹部又是怎么回事?
    桑洱肯定,那不是肥胖造成的赘肉小肚子,而是……真的有活物在里面的样子。
    “你在看什么?”裴渡察觉到桑洱的余光正在偷觑自己的腹部,眯起眼,阴恻恻道:“好看吗?”
    桑洱心肝一颤,立即移开了眼。
    这种互相握住对方弱点的拉锯战,要比的,就是谁将自己的“把柄”看得更重要。
    平生最厌恶被人威胁,可尉迟兰廷看见那个缩着的身影,还是妥协了,一挥手,那枚飘在空中的锁魂钉飞向了裴渡,转瞬就被对方紧紧攥住,塞进了腰间的乾坤袋里。
    尉迟兰廷冷喝道:“放人。”
    桑洱感觉到踩在自己背上的那只脚放了下来,脖子前的剑也移开了。她腿很软,刚准备爬起来,裴渡忽然又抬腕,如猫在逗弄老鼠,用剑拦住了她的去路。
    桑洱起身的动作僵住了。尉迟兰廷的气息变得极为可怕,手中的长鞭隐有暗光:“你想出尔反尔?”
    “不想。”
    裴渡蹲了下来,目不转睛地欣赏着桑洱煞白的脸:“你对我笑一笑,我就不杀你,如何?”
    笑一笑?
    这算是什么要求?又是在耍人吗?
    大雨冲散了桑洱的头发。不用照镜子,桑洱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就和落汤鸡差不多。可迫于眼前的冷刃威胁,她还是依言,僵硬地提了提嘴角,对裴渡扯出了一个不自然的笑容。
    没料到,裴渡这次居然信守了承诺,慢慢退开一步,蓦地收剑,瞬间捏起法诀,快速后退,隐没在了雨幕里。
    在他退开的那一瞬,尉迟兰廷就冲了上来,将软倒的桑洱抱住了。
    桑洱伏在他怀里,在失去意识前,隐约听见了尉迟兰廷在喊她:
    “桑桑——”
    第44章
    这一届修仙大会,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上清幻境与九冥魔境无声无息地重叠,入口还伪装成了叶子、溪水等东西,阴得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当外界的人们发现情况不对劲,想通知大家撤离时,许多修士、甚至是修士的家人,都已经因为误触入口而被吸进九冥魔境了。
    其中,仙猎的参赛者算是武器和物资储备最充分的了。但要进入九冥魔境,还是不足。遑论是那些毫无准备就掉了进去的人。折腾到最后,受伤、失踪者众,狼狈收场。
    不幸中的万幸,底下就是昭阳宗,可以充当临时的伤员救助站。
    在这些人里,尉迟邕大概是最为喜忧参半的那一个。
    因为凤陵冯家的太虚眸,尉迟邕提前得知了九冥魔境的开口会打开。为此,他斥重金准备了非常多的符篆与灵药,就想在众人狼狈时,突围而出,好好表现自己的临危不乱。但因为这是数百年来第一次幻境叠加,尉迟邕也和桑洱一样,犯了同一个错误,将注意力放在上清幻境的天空,并未发现,其实入口就藏在自己身边,最终,错过了进入九冥魔境的机会。
    虽说在后来,尉迟邕在仙猎中拔得头筹。但是,大伙儿的注意力都被九冥魔境吸引走了。仙猎的第一名是谁,已经没什么人在意了。
    更让尉迟邕感到难以接受的是,他的妻子冯桑竟也是失踪的一员。想必也是进了九冥魔境。以冯桑的自保之力,十有八九,是活不下来的。
    而稍微让尉迟邕感到心理平衡的是,他的妹妹,尉迟兰廷也不见了。
    九冥魔境第二次打开时,但凡没死的人,都拼命逃了出来。但在人群里,却见不到尉迟兰廷。
    尉迟邕觉得,尉迟兰廷要么就是死在了九冥魔境里,要么就是没来得及逃出来。当然,这两者并没有太大区别。毕竟,没有人类可以在九冥魔境里存活好几年,直至下一次开启。
    那么,这一次的修仙大会之行,倒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替他铲除了一个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
    同一时刻。
    北出蜀中,就是叙州。
    二地交界处,千山百岭,山野渺茫。其中,有一个叫做桃乡的小地方。每年四月,山中桃花盛开,深红浅粉,美不胜收,故得此地名。
    阡陌交通,屋舍齐整。虽比不上蜀中的繁华,却也是个热闹淳朴的小镇子。当地百姓手打的桃花糕、酿的桃花醉,都是出了名的好。
    正午,烈日被冬日寒风稀释了热度,只余一片白灿灿的光。
    桑洱坐在一条被磨得光滑的木门槛上,两腮一鼓一鼓的,像只仓鼠一样,正在咀嚼当地的名产桃花糕。
    切成花朵状的半透明糕点,微甜不腻,又带桃花清香,果然名不虚传。
    尤其饿的时候,吃起来就更香了。
    一条大黄狗蹲坐在她面前,盯着桑洱手里的桃花糕,吭哧吭哧地吐着粉舌。
    此时,距离修仙大会结束,刚刚过去两天。
    这毕竟是尉迟兰廷生命里一个定生死的大关卡,结束后,炮灰指数有了大幅度的进展,变成了3300/5000。可【锁魂钉】这段主线剧情的进度条,却只到了30%。
    同时,这也是桑洱的下班倒计时。
    等它变成100%时,就意味着她的便当热好了。尉迟兰廷也彻底摆脱桎梏,获得新生。那时,这条路线,也该结束了。
    桑洱又咬了一口桃花糕,心想。
    尉迟邕身在天蚕都,估计打死都想不到,他以为已经死透了的两个人,都还活蹦乱跳着,还跑到了桃乡来躲着。
    当时的情境有些混乱,撤出上清幻境的船只,数不胜数。尉迟兰廷不知用了何种法子,乔装打扮,混入了散修之列,带着桑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天蚕都。
    但出来后,目的地却不是姑苏。
    这是因为,锁魂钉离体后,尉迟兰廷的身体进入了急剧变化的阶段,已经无法稳定地维持缩骨形态了。若是回到尉迟家,也许会在众目睽睽下穿帮,迫于无奈,只能找个地方暂避。
    桑洱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大黄狗背上那刺刺的短毛。大黄狗舒服地眯起了眼,“呜”了一声。
    桑洱揉了几下它的后颈,扭过身,看向自己身后这间青瓦白墙的小宅子。
    在矮墙环绕的院子里,一个颀长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
    没有正儿八经地束发,只用一根云纹玉簪懒洋洋地挽着墨发,慵懒缱绻的模样。
    离开蜀中以后,尉迟兰廷就换下了那身引人注目的猎袍,换上了最寻常不过的布衣男装,与从前锦衣华服的派头相距甚远。但那肩那腰,风骨犹存,即便是套个麻袋,也能生出长身玉立的效果。
    尉迟兰廷的旁边,一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留着两撇小胡须的中年男子,满脸堆笑,滔滔不绝地在当说客:“兰公子,我们庄宅牙行的人最讲实诚了,这屋主才迁走不到半月,家具都是新的,您后脚就来了,一定是和这屋子有缘呐。您看这房子的朝向、采光、格局、都是顶尖的好,院子里还能养鸡……”
    边说着,小胡子边觑身边这贵客的神色。
    他在桃乡生活了多年,平生第一次见到这般出挑的人。鉴于没读过多少书,小胡子也找不到合适的辞藻来形容,只觉得这位自称姓兰的公子,整个人看起来,就和他们这种小地方格格不入。
    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姑娘,也细皮嫩肉的。
    多半是从大城里私奔出来的一对。
    小胡子深沉地下了结论。
    .
    桃乡这间小宅子,估计就是两人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避难所了。桑洱觉得风景还挺好的。反正交给尉迟兰廷来交涉肯定没错。桑洱收回目光,老神在在地又咬了一口桃花糕。
    就在这时,她的手被人牵住了,一时不备,膝上的纸袋落到了地上。
    几枚桃花糕滚了出来,大黄狗“嗷呜”一声,欢快地叼走了一枚。
    “哎……掉,掉了。”桑洱满脸可惜,想伸手想捡。
    尉迟兰廷将她拉了起来:“别捡掉到地上的东西吃,跟我过来看看。”
    宅子已经顺利地盘了下来,此举也并非在征求桑洱的意见,只是让她四处熟悉一下环境而已。
    这间宅子一共有两个房间。由于二人压根没带什么行礼,添置被子、杯碟等物,又花了大半天时间,家里终于像样一点了。
    这些事,基本都是尉迟兰廷来做的。桑洱晒着太阳犯困,窝在床铺一角,睡了个午觉。醒来时,她闻到了烧鸡的香味,一咕噜爬起。
    尉迟兰廷刚回家,才掩上柴门,手里提着一只烧鸡。桑洱已闻味而来,很快,就将这只肥硕的烧鸡消灭得只剩一堆七零八落的骨头。
    正满足地摸着肚子,就听见尉迟兰廷道:“桑桑,吃饱了么?”
    既然要伪装身份,就不能再喊“嫂嫂”这种走到哪里都会让人浮想联翩的称呼了。在路上,尉迟兰廷就哄着与锁魂匙合二为一后突然拥有了说话能力的桑洱改了称呼,免得惹身边的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