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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定下
太医和万公公走后,齐氏和李氏两人坐在福宁堂的暖阁里谈话。
齐氏一边将剥好放在碟子里的榛子送到李氏面前,拿手帕擦了擦手,一边问李氏道:“这样说来,元元为继后的事怕是*不离十了。”
李氏点了点头,接着长叹了一口气,道:“皇上待我们林家总算不算太薄,不枉宪娘替他操劳早早而逝,也不枉我们林家替他冲锋陷阵。”
说到这里,李氏和齐氏都是沉默了起来。皇上为皇子时,既不占嫡也不占长,生母说不上受宠,也无外家作为强援,是武国公府并另外几家勋贵一力将皇上扶持上皇位的。十二年前西北与鞑靼的一场大战,林家军在粮草不足的情况下打退了鞑靼人的进犯,为皇上奠定了太子之位,可同样在那场大战里,林家也损失惨重,林家长房的林忠父子,还有西北本家的几位族叔族兄,皆在那场战役中阵亡。
林忠虽然不是李氏所出,可也是她自小一手带大的孩子。还有林忠的长子承功,战死沙场的时候只有十六岁……这些都是林家付出的代价。
李氏摇了摇头,将这些不好的回忆挥走,然后问起齐氏道:“线娘去江南探她母亲也去了大半个月了吧,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齐氏笑道:“正要跟娘说呢,刚刚接到三弟妹的书信,三弟妹带着庄老夫人七日前就已经从杭州出发快马加鞭往京城赶,算算路程,大概三日后就能到京城了。”
李氏“哦”了一声,坐直了身子,问道:“庄老夫人也一起进京了?”
齐氏道:“不止庄老夫人,庄老夫人的侄儿庄二爷护送她们也一起来了京城。”
李氏高兴起来道:“这倒好,我也有十几年没见那老婆子了吧,上一次见她还是元元出生的时候。那老婆子,当年说要回江南让她兄长侄子养她去,结果就真的十几年都不踏进京城的门。上次听说她病重,还害得我好一阵的担心。”
庄氏的父亲原本是老国公爷账下的一员猛将,任着都指挥佥事一职。李氏和庄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时常往来,关系算得上亲密。
齐氏道:“上次说庄老夫人病重,倒是虚惊一场。说是庄老夫人贪嘴,吃多了荔枝,结果引发了痰症,那痰堵在嗓子眼里呼吸不上来,让庄老夫人昏迷了几场,吓得庄家的几位爷赶紧给三弟妹去信,又将病症往重了里写,这才生出误会来。待三弟妹带着路上寻来的好大夫去了江南,将庄老夫人嗓子里的痰吸出来,不过几日庄老夫人便就痊愈了。”
李氏替庄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兄弟侄儿的,到底是隔了一层亲,庄老夫人没有儿子,女儿又远嫁,庄家的人对她怕未必有多尽心。要不江南繁华之地,怎么就找不到一个好大夫,非得等线娘带着大夫去才治好了。我看这次等她来了京城,就让她在京城长住跟我作伴,也好有个照应。”
李氏说着,又吩咐齐氏道:“你将家里的屋子打扫出来,等他们来了京城才好有住的地方。”
齐氏笑着道:“这还用娘说,我早早就安排下去了。”说着又跟李氏说了自己的安排,道:“娘,您看这样安排行不行,三房现在空着的房子多,也不用另外打扫院子了,就让庄老夫人住到三房里去,三弟妹要照顾庄老夫人也方便,庄二爷是男眷,我就在外院扫了个院子,拨两个小厮过去伺候。”
李氏道:“你安排得很好。”说着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我看不如将庄老夫人安排到我的院子来,幼玉回了三房住,她向来是闲不住的性子,怕会吵闹。让她住到我院子来,我们两个老婆子作伴。”
若说妥当,自然是将庄老夫人安排在三房更妥当一些的,但李氏高兴,齐氏自然不会违背婆婆的意思,笑着道:“就听娘的。”
与此同时,在三房的院子,林嫤和林婠同样也收到了庄氏的书信。
林婠才六岁,信中的字还认不全,林嫤将信中的话一句一句的念给她听。
林婠趴在炕桌上,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林嫤听她念信。
当林嫤念到“吾已携你外祖母于九月十五出发,不日将到达京城与汝姐妹团聚”时,林婠惊讶的“啊”了一声,道:“原来我还有外祖母啊。”
林嫤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笑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你屋里堆着的小玩意儿,木雕的小马,不倒翁,孔明锁、九连环,还有首饰珠宝,包括你现在脖子上戴着的长命锁,哪一样不是外祖母从江南给你寻了来然后送到京城给你的,结果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要是外祖母听到了,不知道要多伤心呢。”
林婠摸着自己被弹的额头,不服气的道:“我又没有见过她,也没有人跟我说过她,我怎么会知道。难道姐姐是一出生没人告诉就知道外祖母的吗?”
林嫤听着愣了一下,幼玉还小的时候他们就全部都离开了她,自然没有机会跟她提起外祖母,而祖母抚养幼玉,或许会常常跟她提起他们这些父母兄姐,但却不大可能将她们外祖母常挂嘴边,幼玉不知道也不足为奇。说到底,其实还是他们这些父母兄姐没有对幼玉尽到抚育照顾之责。
林嫤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抱坐在自己怀里,对她道:“好了好了,都是姐姐的不是,姐姐说错话了。”
林婠靠在她的身上,一时沉默起来,过了一会,突然一变揉着手指一边问林嫤道:“姐姐,你说娘回来还会认得幼玉吗?娘会不会不记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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