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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奴在外殿听到汤碗落地,忙领着小顺子进了内殿,就见见皇上搂着玉姑娘老奴不敢再看,只和小顺子退了下去皇上,这,真的,这”
王公公语无伦次,梁泊昭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淡说了句;“不必说了。”
王公公俯身于地,不敢多言。
“她现在在哪?”梁泊昭开口问了一句。
王公公一怔,小声道;“皇上问的是玉姑娘?”
梁泊昭摇了摇头,吐出了两个字“董妃。”
“老奴晨起时领了人去听香水榭,本想着接娘娘和公主出宫,岂料在水榭门口遇上了袁妃娘娘,待老奴进了水榭,就听董妃娘娘说,她改了主意,不想带公主出宫了,老奴自然欣喜,刚想回来和皇上说,哪知”
“哪知什么?”
“哪知,太后娘娘下了一道懿旨,将玉姑娘封了美人,昭告六宫,皇上临幸玉美人的事也是传到了娘娘耳里,董妃娘娘方才已经带了公主,去了朗园了”
闻言,梁泊昭淡淡笑了,少顷,又是一笑,似是听了个笑话,王公公心生惧意,只颤声道;“皇上,您要舍不得娘娘,老奴这就让人去将娘娘接回来。”
“不用,”梁泊昭摇了摇头,黑亮的眼底渐渐浮起一抹刻骨的苦涩,只一瞬,那抹苦涩已被他压下,就见他一晒置之,言了句;“走了好,彼此都落了个清静。”
“皇上”王公公身子一震,似是不曾想到梁泊昭竟会说出如此的话来。
梁泊昭坐了片刻,慢慢站起了身子,向着殿外走去,“这个位子,本就是孤家寡人,既是孤家寡人,朕受着便是。”
他心知,自己当初不当皇帝是死,却从没想过,如今当了皇帝,却是生不如死。
凝香抱着九儿,一路上都没有吭声,目光只落在马车一角,眼睛里空空荡荡的,似是所有的感知都消退了,只余下一抹酸涩。
他终究是皇帝,迟早都会临幸别人,哪怕没有今日的玉美人,也还会有兰美人,珠美人,后宫佳丽三千,哪怕一夜一个美人,怕是整整十年,也轮不完吧
凝香吸了口气,将眼底的涩意压下,情不自禁的将女儿抱的更紧,还好,她还有这个孩子。
他总算没有那样狠心,将孩子也从自己身边夺去。
回到朗园,董家老小已是在园外候着了,梁泊昭在兵部给董怀虎挂了闲职,无需上朝,即可领的丰厚薪酬,而董父早被封为宁国侯,董母亦是宁国夫人,每月可得朝廷供奉,偌大一座朗园,倒也是泼天的富贵,并未随凝香失宠而呈丝毫颓败之势。
凝香见着亲人,只觉得全身都是松懈了下来,董母早已听闻女儿在宫里被皇上冷落,此时看着凝香消瘦的小脸,泪珠子一下便是落了下来。
凝香喊了一声;“娘”在没有第二声,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子眼睁睁的软了下去。
周遭的人都是骇破了胆,乳娘慌忙将九儿抱过,董母已是哭出了声,田氏尚自镇定,先让人将凝香扶进了屋子,又是命人去请大夫,闹了半日,朗园才算是安静下来。
而凝香晕厥之事,已是有人将消息传进了皇宫。
梁泊昭自登基后,玉秀宫虽选有秀女,却不曾得皇上宠幸,而今元仪殿玉美人一朝飞上枝头,以宫女之身一跃而成皇上嫔妃,短时内传遍六宫,不消多久,就连前朝大臣亦是有所耳闻,不少大臣俱是纷纷期盼,就盼着这玉美人能一举得子,怀上龙胎,尽快给梁泊昭诞育子嗣。
玉美人自被太后下旨封为美人后,便单独住在了玉茗宫,太后本想由着此女抓住儿子的心,不成想梁泊昭却连一次也不曾宣召过,太后明白玉美人容貌相似凝香,本以为为了这个缘故,能把梁泊昭的心给拉回来一些,岂料自那夜之后,梁泊昭竟是将玉美人抛之脑后,就好似从未有这个人般。
玉美人自己倒是松了口气,那一晚,毕竟是她用了心计,趁着梁泊昭酒醉,使出浑身解数勾引才得了皇上临幸。而后又生怕皇上忆起夜间的事,恼怒自己偷爬龙床,是以将事情闹到太后那里,便是想着依靠太后这尊大佛,来保得自身周全。果然,太后听闻梁泊昭临幸了她,当即就下旨将她封为美人,也算是得偿所愿。
至于龙子,她倒是不曾想过,哪里能有那样的好运,一夜间就能将孩子种下?
朗园,夜深沉。
凝香自打白日里晕厥后,一直都是躺在床上,大夫已是来瞧过,只说了句娘娘身子弱,日后须得多加调养,其他的便是将心放宽,其他便也未说什么。
董家上上下下都是诚惶诚恐,凝香虽是董家的女儿,可如今的身份终究还是皇妃,是皇帝的人,有了个好歹,谁能担得起?
董母与田氏都是守在凝香床头,尽心尽力的照看着,瞧着女儿憔悴的小脸,董母心中难过,不住的抹泪,直到管家匆匆前来,对着她开口;“老夫人,皇皇上来了”
董母与田氏闻言,都是大震。
凝香昏睡中只觉得累,浑身都在无丁点力气,半夜时,她醒了一次,恍惚见自己床前坐着一道高大的身影,那人一动不动,就坐在床前凝视着她,昏暗的烛光下,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却也知晓他是谁。
她的眼泪一滴滴的落了下来,几乎分不清梦境还是真实,却只觉得心痛,只转过身子,将眼睛合上,不在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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