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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的确像是先生会说的话。”顾夜来像是早已想到一般,不甚在意地道,“其实我倒也没有费什么心力去做,只是恰巧遇上了便提醒一句。如今也算不得多费心,等到阿棠招来红姑,那才算是要费一番心血了。”
    “已经上好药了。”观云将白玉盒合上安放在妆台上,簪子拿去清洗干净,“如今在坊中,姑娘便不必戴面纱了吧,总遮着脸对伤口只怕也不太好。”
    顾夜来摇了摇头,显然是并不认同观云的话,但终归并未再动妆台前的面纱:“我的伤早已无可挽回,左右不过如此。我这两日睡的不大好,现在去补补眠,等到晚膳的时候你再来叫醒我。”
    观云将簪子放回盒中,闻言便将帐子和珠帘放下,退了出去。
    音韵坊的前庭已有乐声,想来是听雨在布置着。观云打量着左右无事,便亲自去看小厨房煎药。
    “姑娘尚在休息,只怕一时半会醒不过来。这药煎出来便用小炉子煨着,等到晚上睡之前送过去。久姑娘说她在添了安神定志的药,睡前服是最好的。”观云吩咐着煎药的小丫头,想了想又道,“把另一份给明朝的药也煎了,早早地送过去,让他在晚饭前服了。”
    “晓得了。”小丫头笑着一一应了,又凑趣道,“云姑娘真是宅心仁厚,还记得一个小厮的病。”
    观云淡淡地一笑,没再说话,只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
    “我的云姑娘哎!”听雨人还没进院子,声音便传了进来,“我在前面累死累活,你却在这里躲懒?”
    观云起身迎了出去,驻足在檐下看着冒雨而来的听雨疑惑道:“这是怎么了?虽说这雨已经小了许多,但你也不至于急的连伞都不撑就过来吧?”
    “你家姑娘呢?”听雨急匆匆地跑到檐下,一边整理衣裳一边道,“钟家那个混世魔王又来了!”
    观云皱眉道:“钟祈?他怎么又来了,上次被姑娘赶出去颜面扫地还不够吗?我家姑娘方才睡去了,白姑娘呢?”
    听雨无奈道:“出门去了啊,那怎么办?”
    “姑娘近来休息的不好,如今好不容易睡去了,断不可能为了这么个人把她吵醒。”观云冷笑道,“况且当日春山宴婉贵妃把姑娘好一顿羞辱,钟家人还想来音韵坊不成?”
    被她这么一提醒,听雨也想起来那日之事,不由得义愤道:“索性把他轰出去算了!”
    “这事姑娘可以做,我们却做不得。”观云沉思片刻,吩咐小丫头仔细照看着药炉,随即转身向外走去,“走吧,我随你去看看这钟家的公子。他姐姐那般厌恶伶人,倒不知他为何这般喜欢往我们这里跑,呵呵。”
    听雨一听到观云这句“呵呵”,便不由得毛骨悚然,随即跟在观云身向前厅走去。
    ☆、楼心月(一)
    待到两人来到前庭,钟祈已没了踪影。
    观云疑惑地看了听雨一眼,听雨摊手道:“他方才一进门便问我顾姑娘在哪,我说去帮他找让他先等着,怎么现在却没了踪影?”
    “你没找人看着他?”观云问了一句后,便唤来前庭的侍女问道,“钟二公子呢?”
    侍女向四周看了一圈,也有些迷茫:“方才还在的啊……”
    观云很是不满这个回答,挥了挥手让她退下,听雨有些讪讪地开口:“是我大意了。”
    “下次注意,你在前庭照看大局吧。”观云沉思片刻,转身又回了后园,径直向顾夜来的房间走去。
    顾夜来素来睡得很浅,故而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便清醒了过来。推门的声音有些重,不似观云那般小心翼翼。
    她睁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心中已然断定并未观云。
    “是谁?”她起身披上了外衫,声音带着些沙哑。
    隔着重重的纱帐与珠帘,她看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身着紫衣。
    一个带些轻佻的声音响起:“顾姑娘,许久不见了,没想到竟能看到这么一副美人春睡图。”
    听了他这话,顾夜来也未如何恼怒。
    她倚在床边思量片刻,笑道:“原来是钟二公子。怎么,二公子的伤好了?让我想想,这不过才两三个月了吧,看来镇国公府的家法并不似传闻中的那般狠厉啊。”
    她话中嘲讽之意甚重,句句都戳着钟祈的痛处。
    两三个月前钟祈在音韵坊酒后失态,惹怒了顾、白二人,当即便令人将他赶了出去。大街之上人来人往,一传十十传百,他那丑态便传入了镇国公耳中。后来听闻镇国公亲自请了家法将他压在祠堂重重罚了一顿,因着打的太重,当时便请了太医去看。
    “顾姑娘说的倒是轻巧。”钟祈打量着她的闺房,冷笑道,“你可知你害得我半条命都赔了进去?”
    顾夜来若无其事地整理着衣衫:“因果循环,若不是你在音韵坊闹事,又怎会挨了一顿家法?难不成你觉得不管你做什么,我音韵坊就必须得受着?钟公子,你既然敢做,就得承担后果。”
    钟祈被她这轻飘飘的语调惹起了火,隔着纱帐盯着她质问:“果然是你将此事传到了我父亲耳中?顾夜来!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当时我是被人暗算下了药!”
    在家卧床休养的这些日子,钟祈总是会想起顾夜来当时令人将他赶出去的那副模样。她眼中没有丝毫被轻薄的愤怒,反倒是有着几分怜悯和冷漠,甚至还带着一丝看好戏似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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