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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一幕幕她以为早已忘记的事情,如同走马灯一般回放,勾的人难过。
她坐在妆台前出神,任由观云给她梳着发髻。
待到一切收拾完毕,观云轻声提醒了她一句,说是红姑已经入京。
顾夜来回过神来,眼中的迷茫之色褪去,眉眼间多了几分凌厉之色,让人难以逼视。
用早饭之时,便有侍女来报,红姑已经抵达音韵坊。
顾夜来本以为白棠会忍不住迎出去,却没想到她只是淡淡地吩咐侍女将红姑引至后园等着,自己仍是不慌不忙地夹着菜。
她虽没开口,但表情已经泄露了心思,白棠挑了挑眉问道:“你惊讶什么?”
“你倒坐得住。”顾夜来微微皱眉,随即颔首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差别,这些天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再者,也是晾晾红姑,也好让她自己多想想。”
白棠一笑,算是默认了她这句话。
两人踏入凉亭时,方才看清了红姑的模样,皆有些诧异。
从山西至京城,一路风尘仆仆,她的精神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但她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头上的青丝也白了大半,苍老之态甚重,与当初在白如身边的样子简直算是判若两人。
这期间也不过一年多,她这样子却好似过了十数年。
“红姑,不过一年不见,你怎么……”白棠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夜来静静地坐在石凳上,脸上挂着冷淡的笑容。红姑是白如的侍女,跟随她多年,自然是由白棠来开这个口比较合适。
“姑娘……”红姑乍一见白棠,眼中竟有泪涌出,缓声道,“姑娘近来可还好?不知召老奴来是有何事?”
白棠也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反应,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动容。
她自懂事起,红姑便已跟在白如身旁,多少年来忠心耿耿,对她也是无微不至地照料着。如今让她去试探红姑,她委实有些于心不忍。
顾夜来见着两人这般模样,暗中掐了白棠一把,随即神情自若地对着红姑笑道:“许久不见姑姑,别来可还安好?本不该劳烦姑姑从老家赶来,但阿棠遇到了难缠之事,只怕只有姑姑能救她了。”
红姑从袖中拿出手帕抹了抹泪,对她微微施了一礼答道:“顾姑娘客气了。不知姑娘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尽管告诉老奴。我虽没什么本事,但只要能帮到姑娘,纵然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顾夜来做出有些轻蔑不屑的样子,掩唇一笑,抬眼道:“姑姑能这么说真是意外之喜呢,当初白姨骤然仙去,姑姑你随即便回了山西老家,没想到如今却是这般念旧情之人。”
她这话说的很是诛心,白棠知道她这是有意刺激红姑,便也没有阻拦。
只是顾夜来素来不动声色,难得有这般故意矫揉造作之时,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好笑。
听了她这话,红姑随即便有些坐立难安,想要辩解什么却又无力地闭上了嘴。
良久,红姑终于叹了口气:“当时之事我实在是迫不得已,但我跟在姑娘身边三十余年,自问对姑娘是尽心尽力绝无二心。我当时选择离开音韵坊,也不是因为一己之私,而是为了音韵坊的大局考虑。”
她这里的姑娘,指的自然是已经去世的白如。
顾夜来嗤笑道:“你说你是为了阿棠好,你倒是说说怎么就为着她好了?你莫不是觉得瞒着她就是为了她好吧?”
她这话中已是实打实地带了几分讽刺之意,顾夜来向来厌恶这种所谓的“瞒着她是为她好”的说法,在她看来很多无谓的争端都是源于隐瞒。
红姑被她讥讽的有些羞恼,抬头看着她道:“顾姑娘,你不知晓其中的是非曲直,又怎能这般下定论?退一步讲,这也是姑娘与小主人之事,你纵然是与小主人共掌音韵坊,也不该插手到此事上吧。”
她这话一出,白棠随即开口道:“红姑!你怎能如此说话!”
顾夜来心中虽丝毫没在意她的质问,但脸上却带了忿忿之色,冷笑道:“你若是觉得瞒着阿棠是为她好,那有怎会有今日之事?有人找上门来拿着白姨之死来威胁她!让她为人卖命!红姑,白姨将阿棠托付于你,现今这般情景,这就是你给白姨的回答吗?”
红姑显然也没想到事情居然到了这般地步,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如何答话。
顾夜来站起身来,定定地看着红姑,质问道:“若因为你的隐瞒将阿棠置于险境,甚至赔上她的性命,他日九泉之下你有何面目去见白姨?你难道要告诉她,你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女儿走向不归路,却没有丝毫阻拦吗?”
红姑终于受不住她这般严厉的质问,眼中有泪流下:“并非我擅自做主,这也是姑娘临死之前的吩咐啊!姑娘想让小主人安稳度日,不要再牵扯进此事。”
顾夜来见她如此,稍稍放软了姿态,叹道:“白姨自然是一片苦心,想着阿棠好。她以为她死之后便一笔勾销,故而不想让阿棠牵扯进来。但如今并非她所以为的那样,阿棠已经被牵扯了进来了,所以只有你告诉我们当年之事的真相,我们才能衡量局势做出决策。红姑,你也不是愚笨之人,这道理你应当明白的。”
白棠也附和道:“红姑,如今这局势,唯有你能帮我了。若是我娘还在的话,相必她也断然不会瞒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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