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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6)

      夜莺凛然道:属下死不足惜,当前应保全皇上性命才是。
    白崖却摇摇头: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在此布下天罗地网。影卫班的其他人至今未有音讯,生死未卜,你可千万别冲动行事。
    见他冷静下来,白崖又补充道:咱们几个目前都功力快要耗尽,而对方以逸待劳,占尽优势。与其仓促送死,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齐心协力冲出去。
    的确,对方不但人多势众,还精力充沛,与伤痕累累的他们相比占据上风。雪纹飞龙拼命在空中穿梭着,躲闪从山林里发出的术法攻击,但前路被阻断了。杀手们早已在山谷前方布下了法阵,还好白疏羽及时叫住了飞龙,才没有一头撞上。
    师父,快帮忙破阵!白疏羽向师父求援道。
    唉唉,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破解的问题呀白崖粗略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阵法,那术式极其复杂,看得他这个布阵专家也一阵头疼。
    窸窸窣窣的诡异响动声自附近的山林子传来,数个黑影从树丛间钻出,向着他们奔跑了过来。
    嗖嗖嗖嗖
    利箭犹如雨点般打向空中的飞龙。咣当一声巨响,气罩终于在对方接连不断的猛攻之下被打破,飞龙哀鸣一声,打着旋儿向地面坠落下去。
    白疏羽一手抱住转着圈儿下坠的毛团,一手快速将飞龙召回。异兽庞大的身体在半空里消失,人们分散着落到了积雪地里。
    刚一落地,埋伏在山林里的杀手们即刻间倾巢而出。一个又一个黑影自林间一闪而过。猎物已经从半空里坠落到了地上,现在,是时候上前收割了。
    呸!这群贼人。白崖自地上踉跄着爬起身,他猛地转向白疏羽,皇上,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这么做了老夫和卫官长留下来拖延时间,你和小团子找机会逃走!
    白疏羽一愣。但夜莺背对着皇帝,已经冲了出去。
    皇上,快趁现在离开!卫官长刀一横,迎着饿虎般扑来的杀手们快速飞奔而去,他乌黑的长发在脑后飘荡着,顷刻间与杀手们混战成一团,只留下模糊不清的背影。
    白崖也迅速交待道:阿羽,在咱们侧后方有条下山的小道,但是很陡峭。你小心些,从那里下山。师父天亮之前和你在山下会合!说着,他掌心向外,一阵轻柔的气浪向前推去,一口气把白疏羽推到了数十米开外。
    看着周围的黑衣杀手们一拥而上,把白崖和夜莺团团围住,白疏羽心里不是滋味。但继续留在这里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自己已经负伤过重,全身上下不剩半点气力。先前的冰湖之行已然将他的真气耗尽,继续留下只会成为他们的拖累。
    想到这里,他咬紧嘴唇,艰难地转过身,向着陡峭的山崖跑去。
    飞奔之中,怀里的毛团忽然动了动,伸出小短爪揉着眼睛,还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紫色的大眼睛半眯开一条缝,毛团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不断飘扬的白色长发,嘟哝了一句:呼噜?
    怎么回事我不是待在飞龙背上吗?为什么是皇上在抱着我飞奔?
    感受到臂弯里毛茸茸的滚圆身子转动了一下,白疏羽低头瞟了一眼,正看见毛团傻乎乎地看着自己,明显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模样。
    他不禁苦笑了一声:自己三人差点被突然出现的刺客杀手围攻消灭,各个在危急的困境下进入全面戒备的状态,这毛团儿却还在呼呼酣睡,到现在还两眼迷蒙呢。
    呼噜?毛团左顾右盼,晕乎的大脑清醒了几分:不对,情况有变!夜莺白崖和飞龙都不见踪影,只剩皇帝在抱着自己拼命往前奔跑。难道是出事了?
    就在此时,忽然有两道耀眼的光火自白疏羽身后袭来。毛团呼噜一声,白疏羽察觉到背后的异样,低身闪过了突袭。然而这下行的山道上覆满了光滑的冰粒,他动作一改变,鞋底立刻不受控制地打滑。
    哎呀一声,白疏羽的身体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侧面滑去,摔倒在地。
    身后追击的刺客登时追赶上来。他们面罩下露出的双眼里冒着凶光,向着跌倒在地的皇帝举起了手中的弩.机。
    不好!
    千钧一发之际,毛团猛地从皇帝怀里弹出,雪白的身体直立着伸展开来,无畏地挡在他的身前。
    从弩.机中发射出的两道白光硬生生地打在了毛团绵软的小身子上,发出惊天的巨响
    萧昀天!
    在白疏羽的嘶叫之中,前方的路面猛烈地炸裂了。山崖上巨石崩落,连带着一大一小的两个白色的身影被气浪掀起,接连向着下方的深渊里跌落而去
    萧昀天
    在不可避免的下坠之中,白疏羽脑海中一片混沌,他什么都想不起、什么都想不出了眼里只有那团翻转着下坠的白色身影。他在半空里竭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然后向前尽可能伸出胳膊,终于抓住了毛团的一条小短腿,把它就势拉进了自己怀里。
    第83章 绝境逢生
    白疏羽很慌, 很怕,他甚至根本不敢低头看毛团现在究竟是何状态。
    方才在如此近的距离内,毛团弱小的身体连挨了两发弩.箭, 而且, 是主动为他挡下的。
    就算换作是习武多年的自己受到了那般攻击, 他都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能活下去。更别提这只真气储备几乎为零的毛团。
    身体向深渊里坠落时, 从无尽的黑暗中迎面吹来的寒风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双目, 令他控制不住地渗出了泪水。
    忽地, 也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感到自己身前痒痒的。白疏羽低下头, 正看见毛团儿伸出前爪,在自己的衣襟上软软地蹭了蹭。
    有一瞬间,白疏羽以为它已经醒了,然而, 毛团的动作只持续了一会儿, 它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再没有睁开;雪白皮毛的一侧已完全被鲜血染红, 把白疏羽自己的衣襟都浸得透湿。
    皇帝慢慢闭上双眼,泪水缓缓从眼皮下飘向空中。不是因为吹了冷风,这次他是真的落泪了,抱着怀里冰凉的躯体, 白疏羽在四面无尽的黑暗之中紧紧地抱住毛团, 仿佛这样就能抓住它渐渐流逝的生命, 不让它离开。
    离地面越来越近了。
    白疏羽在空中调整姿势,从力竭的身躯里尽力提取真气, 将其散布在身体的各处,慢慢削弱降落的速度。当他终于在峭壁上找到落足点时, 他发觉自己的背后已经布满了虚汗,眼前也更加模糊不清。
    绝不能在此倒下。他坚韧地鼓励着自己。一旦自己也倒下,在这天寒地冻的悬崖上沉沉睡去,他,还有他抱着的毛团,可能便就此一睡不起。
    这里是山崖上的一个断层,是崖壁上凸出来的一块岩石,光秃秃的,长约两丈。并不是真正的雪山脚。
    坚硬的石面上落下一层厚厚的冰霜,白疏羽一走一滑,摸黑在周围查探了一圈,然而除了干巴巴的石块之外,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生灵、没有草木,只勉强找到了几根枯枝。
    轻轻打了个响指,白疏羽的指尖燃起一点火光,将枯枝引燃。他把瘫软的毛团放置在火光旁边,希望能让它冰凉的身躯得到一点暖意。然后,把手伸向了口袋,从当中拿出一个小布包。
    他把小布包打开,露出里面的绿莹莹的物质。那是他先前在神树上收集到的一点树汁。
    先前看毛团刨开树洞时,他猜到这神树的树汁对于雪灵族有着很好的疗愈效果,便趁着那树洞还未合上时从中取了一点树汁储存下来,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过不了多久,这树汁真的有了派上用场的地方。
    他酸痛的双手颤抖着展开布包,里面的树汁已经冻成了半凝固的状态。他用修长的手指小心地挑出一团树汁,将其放在邻近火光之处烤得融化了些,然后另一只手轻轻扶起毛团绵软的身子,柔声哄道;萧昀天,快张开嘴。来吃树汁,吃了树汁就好了!
    毛团听了白疏羽的话,动弹了一下,艰难地试图张开嘴,然而它面部的肌肉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嘴巴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毛团试了几次都不成功,只能绝望地看向白疏羽。眼皮一沉一沉地,它几乎要忍不住睡过去了
    见状,白疏羽心里焦急。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顾虑了,直接用手指挑起一团黏稠的树汁,然后整个伸进了毛团的嘴里,把树汁推入它的口中。
    呼噜
    他感觉到毛团又软又凉的舌头在费力地吃着他手指上的树汁。那是求生的欲.望在驱使着它的动作。见此法有效,白疏羽把手指从毛团口中抽回,然后再度挖出一团树汁,借着微弱的火光烤得稍微融化些,然后递进毛团口中,让它缓慢咽下。
    萧昀天眼皮沉沉,事实上,此刻的他几乎完全失去了意识,仅靠着生存的本能在舔吃着嘴里的树汁。
    在被杀手的弩.箭近距离击中的那一刹那,他就深重地昏迷了过去,身体的大半部分都已经没有知觉了。食道在术法的重击之下似乎都缩成了一团,但还是近乎自虐般强制着自己,机械地吞咽滑溜溜的树汁。
    味觉是什么?树汁是什么?他一概不知。只记得吞咽、吞咽,把喂到嘴里的东西强行吞下去
    白疏羽喂他将树汁全部吃下,枯枝上最后一点微薄的火光也燃尽了。他跪坐在仰躺着的毛团身旁,淡色的眼眸静默地看着他。
    末了,皇帝苦涩地开口。
    萧昀天,你后悔吗?他似是在询问,又似是在喃喃自语般。昏暗的光线下皇帝的脸庞模模糊糊,只看得见一个轮廓的影子。若是还有一个机会,你会不会有别的选择?他轻轻叹了口气。
    毛团的身子轻微动了动。虽然意识已经混沌不清,但萧昀天仍保有着自己单纯的念头,他也非常肯定地知晓自己的选择。的确,他想活着。想要活下去。假若再给他一个机会,他无比迫切地还想要活下去。然而
    毛团的身躯轻轻地抽动了一下,它暗自苦笑。很奇怪吧,一个求生欲如此强烈的人,居然会选择在危机来临之时不顾一切地去为别人挡下
    但是平心而论,萧昀天并不后悔。尽管他现在又冷又疼,在无尽的黑暗里惊恐又绝望,像任何一个垂死的人那般惴惴不安,害怕着自己微弱的气息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刻永远地消失。但是他不后悔。无论别人相信与否,他都不后悔。
    咳、咳
    暗处传来白疏羽的咳嗽声。听着耳边心上人的声音,毛团慢慢闭上自己的眼睛。
    若是我萧昀天真的挺不过此关,死在了这里,那么最后一刻能待在他的身边,这样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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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一声巨响,夜莺重重地跌倒在地上。他的半边衣袍都被自己的鲜血浸透了,身上脸上满是刀剑的伤痕。他颤抖着努力站起身,将刀刃定入雪地里,支撑着自己摇晃的身体。
    面前又有四五个黑衣杀手围拢过来。他们兜帽下的目光或凶狠或戏谑地盯着被困住的猎物,提着染血的刀刃,一步步逼近了他。
    夜莺眼前一片猩红。他注视着敌人向自己步步逼来,低声喝道:其他的影卫在哪里?
    黑衣人们听闻此话,相互对视一眼。一个凶残的声音响起,回答了他的问话:九个死了七个,还有两个,卫官长猜猜看,他们去了哪里?
    夜莺瞳孔猛地一缩。有个杀手残酷地大笑起来:剩下的两个是咱们的人啦!哈哈哈哈
    另一人笑道:对对,他们往同伴的背后一个个地插满了刀,玩得不亦乐乎呢
    影卫班中有敌人的内奸!夜莺把嘴唇咬得出血,身体不断颤抖。难怪他先前一直诧异,影卫班实力强悍,再怎样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地被魔人刺客全数诛杀殆尽。原来是中了自己人的偷袭!
    同伴无辜惨死的讯息令他心中愤怒和悲哀不断翻涌而上,身上的伤处因为这升腾的怒火而再度崩裂,大量的鲜血顺着衣衫流落到地上,染红了足下的皑皑积雪。
    夜莺猛地从腰间抽出佩刀。寒光一闪,却不是袭向敌人,而是干脆利落地朝向自己。短小的刀刃瞬间没入他的左边心口。对面的杀手们见此状纷纷停住了嘲笑,警惕地盯着他:这是要做什么?
    夜莺深深地闭上眼,顷刻间提起体内的全部真气,将之汇于一点。
    不好,这是自杀术式!
    敌人中有人认出了他的真气流向和手中法印,慌张地大喊了一声。魔人们忌惮地盯着他,禁不住开始后退。垂死挣扎的困兽最是凶狠难料,夜莺看着杀手们在自己面前绷紧了身子,作出极度戒备的姿势,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被魔人暗算,遭同行背叛,影卫班全灭。他作为卫官长怎还有脸面苟活于世。眼下他已经成功地拖延住了敌人的行动,让皇上逃了出去,该做的,都已经全部完成了。最后一件事,就是把敌人们彻底锁死在这里,拼尽全力为死去的影卫们复仇!
    他按住左边心口上被刀刃刺入的伤处,将全身剩余的真气汇聚在心脏附近。真气的流动使得他的经脉和血肉都疼痛难忍,但人生中的最后一道术法,他要全力完成。
    不好,他的真气只要一碰就会瞬时爆发!莫想着杀他了,赶快撤退!
    杀手中有人看出了他的企图,不再执着于围堵他,纷纷向着反方向逃散开来。夜莺不动声色地慢慢转动着刀刃,刺痛令他大量出汗,但却在最后露出冷漠的笑容。
    不论他们往何处撤退,没有人能够逃过半径长达一里的自杀术式的威力。这是同归于尽的最强一招,威力一旦爆发,自己储存的真气将在顷刻间尽数释放,而其代价则是,自己的性命将不复存在。
    正所谓玉石俱焚。
    他慢慢闭上眼。如若此生要在这里终结,那么唯一遗憾的,就只有
    夜莺!
    迷蒙中听见他在喊自己的名字。夜莺心神恍然,正打算彻底引爆自杀术式,却又听见了一声暴喝:夜莺!停手!
    两声惨叫。夜莺猛然睁开眼,只见前方的雪地里赫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深色身影。
    那人义无反顾地直冲进杀手人群中,所经之处血花四溅,惨叫声不绝于耳。在混乱打斗的间隙中,他看到那个男人披散着黑色的长发,手中每一次手起刀落都注定了一个刺客的惨死。
    那是
    男人一路杀到他的面前,一手提刀格挡纠缠上来的刺客,另一手快速运起真气,在夜莺身上快速点了两下。插在身上的刀刃被来自体外的真气震出,自杀术式被迫中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