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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玉听了安慰紫萱道:“好嫂子,我知你从小受家里疼宠长大的,此番头一次受这样的大的委屈,我先替哥哥给你赔不是。其实这桩亲事自然是极好的,哥哥为人耿直,秉性忠厚,凡事都有担当,非是薄情寡义之徒,不过是心软,又有个固执的病儿。”
紫萱听了此话暗道:“夫君本性确是个好的,我今日这般大闹,当众如此落他脸面,他都不曾说一句重话。原先我爹在外养了一房妾,娘知道了哭闹开来,爹登时便恼了,反斥责我娘‘怎这般不贤惠,这妾我纳了又如何,妇人家家怎这般善妒!’”这样一想,心里又有几分安慰,道:“要不给那贱人一笔银子打发了罢,这样的人惯是贪财,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她眼见进梅家无望,还不见了银子就眯起来。”
婉玉摇了摇头道:“怕是不成,只怕她野心大着呢。”
紫萱叹口气,埋怨婉玉道:“有这样的事你怎的不跟我说一声?也好叫我嫁过来的时候心里有个数,如今可倒好了。”
婉玉连忙道:“我先前只道那崔雪萍不过是哥哥年少时候一个相好罢了,又是个平头百姓,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也没放在心上。后来直到你跟哥哥订了亲,达哥儿又查出这些事来,我才觉得那个崔雪萍确实是个有手段的人物。其实前些时日我已想了一计,但一来婚期订得紧,二来这计也要准备些时日。我原想着不叫你知道闹心,自己悄悄办了便是,但谁知那淫妇竟找上门来了。”
紫萱一听忙凑上前道:“是什么计?你快些说来。”
婉玉便在紫萱耳边细声说了一回,紫萱听了大讶,琢磨一番道:“法子是个好法子,但听你说那淫妇精明得紧,怕是不会上当。”
婉玉道:“我已想到这一节了,自然要找人帮衬着。”说完看天色也不早了,便笑道:“早就过了饭时了,刚才这样一番闹想必你也乏了,还不快回去吃了饭歇着?”
紫萱赌气道:“我今儿就在你这儿吃,晚上也睡在这儿,莫非你要赶我不成?”
婉玉笑道:“我可不敢,只是哥哥正是新婚,怎能让他一个人守着空屋子?”
紫萱啐道:“他活该!”
婉玉道:“嫂嫂快别说气话儿了,若是依我言,你便回去好好跟哥哥说话儿去,你待他冷若冰霜的,这不是把他往崔雪萍那儿赶么?哥哥惯是个心软的,你回去只管说自己委屈了,在软下性子哄一哄他,保管他就顺着你了。”
紫萱听了心思有些活络,婉玉又劝了几句,紫萱方才跟香草回去了。待进了屋子却不见梅书远,因问道:“大爷呢?”
旁边的小丫鬟迎上来道:“大爷让老爷叫书房去了,还没回来。”正说着,却见门帘子掀开,梅书远走进来,只见走路有些瘸,显见是被梅海泉打了,紫萱再看他脸上也红肿着,知是适才吴夫人那一巴掌留的印子,心里不由对他又疼又恨。
梅书远见紫萱在房里也不由怔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对紫萱含了五分愧疚,但更有五分恼恨,暗道自己娶得这一房妻室是个泼辣悍妇,不甚贤惠,竟在今日如此大闹开来,更将崔雪萍打成这般模样。
但他看紫萱脸儿上尤带着两分稚气,眼睛红肿着,衬出几分可怜来,再想到适才父亲一番责打训斥,不由叹了口气,暗道:“张氏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小了我这么多岁,我本该就多迁就些,今日之事她虽闹得大了,又使泼打了雪萍,但说到底皆是我的错处,如今跟她好好赔个不是,雪萍之事也好日后再慢慢提起来。”想着便欲给紫萱赔礼,却见紫萱上来前看他的脸道:“刚才娘打了你了,让我看看,重不重?”说完又命香草去拿药。
梅书远见了不由发怔,紫萱又道:“晚饭早就已经备下来了,你在衙门忙一天也饿了,昨儿我看你多喝了一碗笋汤,今日我仍然命他们做了,你多吃几碗罢。”见梅书远看着她呆呆发愣,不由笑道:“你这般看我做什么?今日不过就是打了个淫妇,她又算个什么东西,怎能为了她便不吃不喝,再淡了咱们夫妻感情?”
梅书远听了尴尬应了几声。紫萱道:“但你今日却伤了我的心了,我一心一意的待你,你却伙同个外人欺负我,可怜我以为自己找了个终身可依靠的夫君,你却背着我说待我的心不及一个淫妇,这才几日我就已熬到这般地步了?”说完眼泪掉了下来。
梅书远又愧又窘,深深作了个揖道:“今日之事是我错了,请夫人消消气罢。”又皱起眉道:“但你今日也不该这般闹起来,也忒不成体统了。”
紫萱道:“这是我错了,我给你赔不是,若是你日后再不跟外人联起手来气我,我便再不如此了。”说完觉着委屈,眼眶又红了,梅书远忙安慰了几句,夫妻二人用了饭,说了一会子话,便将这桩事暂且放了开去。
第二十一回【上】
且说崔雪萍被吴夫人使人从梅府中拖了出去,待出了门,那两个婆子手上一使力便将她摔在地上,口中啐道:“没脸的贱人,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门第,竟跑来勾引爷们儿,呸!烂了你的心肺!”说着回转身,“怦”一声便将门关上了。新
崔雪萍气得浑身乱颤,又怒又惊,眼泪一下便掉了出来,强忍羞耻站起身来往回走,又觉胳膊和脸上火烧火燎,肋下痛楚难言,心中对紫萱和吴夫人已经恨极,又恼梅书远不偏袒自己教训紫萱,一路哭着掩面回家,抱怨恨骂不止。梅书远对崔雪萍含了愧,心里时时刻刻记挂着,命人从家中拿了一个大捧盒,装了四个菜并两碟子新鲜的果子糕饼等物,又从柜中取了两块银子、两匹缎子和两匣宫粉,第二日清晨命念东悄悄送了过去。崔雪萍将那两块银子一称,足有十两重,又看绸缎和粉均是宫里才能见的货色,心中愤懑稍平,但因被紫萱打伤了脸,故不敢出门,只一个人闷在家中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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