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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燕回心虚道:“姐姐只告诉了我,旁人一概不知。”
董氏点了点头道:“这就罢了,罢了……”又满面疲惫道:“你也多劝劝她,让她把那见不得人的心思丢了,若传扬出去,她还能说上什么体面的人家?”
梅燕回连忙应了,亲手奉茶,看着董氏脸色,问道:“娘,杨晟之真就那么好了?不过是个庶出的小子,杨家名声也不好,即便是新科进士,姐姐跟他也算下嫁了。”
董氏道:“你见了他便知道了,乍一看不觉得有何出众之处,待瞧第二眼便能瞧出一股子威仪不凡来,不过十七八岁,但眼瞅着气度就跟老爷那般年纪的人一样稳重,这话本不该和你说……这样的人若不赶紧定下来,待他进了京城,在官场上混一段时日,眼界一开,只怕你姐姐都难入他的眼了。”说完又怕梅燕回吃味,握着她的手说:“原本我还想着你跟双儿到底谁结这门亲,但如今这情势,必然要许了双儿好断了她的念想。好孩子,你从小就比你姐姐聪明,比她妥帖懂事,日后娘保管给你找个更好的人家。”
梅燕回笑道:“娘怎说这样的话?我是妹妹,自然要先给姐姐说亲的。”心中却道:“杨晟之不知是个什么模样,让娘亲这么赞不绝口。但年纪轻轻便考中进士,想来也必有不凡之处。”口中却道:“娘放心便是了,我自会好好规劝姐姐。”
董氏如何教导梅燕双不在话下。但说杨府这头。妍玉如今已怀了身子,婚期不可再拖着,故杨家忙完了杨蕙菊的亲事便张罗起杨昊之的亲事来,因怕梅家不痛快,杨峥又备了重礼亲自到梅府上说项。梅海泉脸上淡淡的,只说道:“续弦再娶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但可怜外孙年纪尚幼便失了母亲荫庇,当爹的做事颠三倒四,又急急切切的娶了新妇进门,我只心疼他,怕他日后受什么委屈。”
这番话说得杨峥面皮“噌”一下红了,抱了拳道:“亲家只管放心,珍哥儿是我杨家的长子长孙,我万万不会亏待他,日后我留他在身边亲自教养,一切吃穿嚼用我均亲自把持过问。”
梅海泉道:“这还算罢了,只恐过几年,咱们年纪慢慢大了,等撒了手闭了眼,他便成了没人管没人怜的孩儿,若是到时候当爹的和后母再不多体恤几分……”说着用眼去看杨峥。
杨峥久在生意场上打混,自然懂“说话听音”之理,见状哪还有不明白的,忙道:“亲家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们只会更心疼自家血脉……”说着咂了咂嘴道:“不若这样,我如今便将几块良田和几家铺子划到珍哥儿名下,如今他年纪尚幼,我先替他暂管着,等他成家之后自会交还给他……这是额外的,家中珍哥儿应得的也必然样样不少,您看……”说着满面堆笑亲手给梅海泉倒茶,手刚摸到茶壶上便被梅海泉按住了,杨峥抬起头,只见梅海泉微微笑道:“亲家能如此疼惜珍儿,我心中也十分欢喜。”说完取了茶壶亲自给杨峥沏茶。
杨峥点着头殷勤笑道:“亲家放心,放心……”
梅海泉道:“珍哥儿年纪还小,他外祖母想留他在身边多呆些时日……”
杨峥忙道:“这自然,自然!亲家母尽管留身旁以享天伦。”
梅海泉也不再说,只与杨峥闲话一回。杨峥知情知趣,见梅海泉面露倦色便告辞离去了。
至晚间,梅海泉将此事说与吴夫人和婉玉听,吴夫人听了恨道:“岂不是便宜了杨昊之那畜生!莲英才死了多长时日,他竟又勾搭上了柳家姑娘。依我说,咱们家偏不能让他们这么称心如意!”
婉玉心中也不痛快,口中仍劝道:“娘莫要再气了,咱们再不愿有什么法子?反倒让柳家面子上过不去。这门亲横竖要结了,还不如给珍哥儿谋些好处才是正经。”
梅海泉道:“明日杨家便将划给珍哥儿的田产铺子拿过来,你仔细看一看,若有不清楚的,派个小幺儿去打听打听。”
婉玉道:“这个自然。”想了想又道:“待杨昊之成亲那日,我要跟珍哥儿一同去杨家一趟。”
吴夫人道:“我的儿,你去那地方做什么?这不是存心找不痛快么?”
婉玉道:“我原先是从柳家出来的,若不去未免显得太薄情,何必为了这档子事儿让人戳脊梁骨?再者说,我也想看看杨家如今是什么情形,也好为珍儿打算。”梅家二老听婉玉这般一说也就依了,不在话下。
且说杨柳两家火急火燎的准备婚事,杨家财大气粗,又要办得风风光光的,一来为遮丑,二来为了顺柳家的气,故十分尽心尽力,采买均是上等之物。杨峥镇日忙碌生意,又不放心杨昊之和二儿媳柯颖鸾,便将此事外务交予杨晟之料理,内有柳夫人摆布。
杨昊之不惯俗务,这一番安排正求之不得,索性丢开手每日吟风弄月、斗鸡走狗,又见杨晟之待他十分恭顺,每有要紧之处都必找他商议,请他定夺。杨昊之心中自然舒坦,可杨晟之问他次数一多,反倒不耐烦起来,摆手道:“三弟只管自己做主便是,你的主意比我的还高明呢,何必来问我。”待柳夫人抱怨杨峥不将理事交予长子,反给个庶子,杨昊之却反过来替杨晟之说话。
柯颖鸾则暗恨不已,对杨景之道:“公爹如今把这档事儿交给老三,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你这个儿子了?这料理红喜事我最清楚不过,里头多大的偷手,底下的仆役有哪个不巴巴的送上门来孝敬,只怕这一遭又肥了老三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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