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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时务必注意……”
说起来,纸条上的字不少,先是介绍了这桶里装的是什么,后说明用法,最后才是威力,以及注意事项。
光是在注意事项这一块儿,就占足足大半的篇幅。
薛祁通篇读下来,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逐渐严肃,不禁对这名叫火药的东西有些好奇。
不外乎别的,实在是此物威力极强。
如果按照她以往的认知,在不认识赵平安之前,有人告诉她有种东西可以在一瞬间杀伤几十上百人,她或许不信。
但以她对赵平安的了解,这种谎话他不会去编。
“若真如他信中所说,那这火药……有如神助。”
……
十二月,偃旗息鼓了一阵儿的北狄再次来犯,比之前人数更多。
由于前几次卧的攻击都被打退,所以这次北狄来势汹汹。
不光是人多,一个个眼睛发红,早已是亡命之徒,想来这段时间北狄军队并不好过,只怕是饿红了眼。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冲的怕愣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不惹穷得乱碰的。
而此时的北狄军,就是那又横又不要命的。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经过左右翼的几次攻击,北狄军到达城楼本是说不准的事情,偏偏这次大举来犯,那么,到达城楼就是一定的,而情况也如她料想的一样。
城墙下,北狄攻城军齐聚,攻城器械也已经准备妥当,攀云梯,冲车,聚势待发,就等着杀进北疆,好掠夺一空。
至于北大营这边,还如往常一般,投石,泼洒金汁,弓箭手左手持弓,右手持箭,一箭接着一箭的射—出。
唯一不同的是,此时薛祁带了几个人,一人怀里抱着个木桶,就守在城楼上,等着大军但达城门底下。
城门已经进行了两次加固,先前只是堵了门,但想起赵平安说得这火药的威力,薛祁想了想,还是找人运了几十块大石头堵着。
薛祁一直在等,等一个好时机。
眼下经过两轮攻击,城楼下堆积了不少人,打到现在,两边各有伤亡,如今他们还占着上风,可一旦城门被攻破,只怕情况不会乐观。
但是,还不够,还得等。
火药桶并不多,只有二十,她一个都不想浪费。
更何况,北狄来犯也不止这一次。
时间又过去一刻钟,等瞧着底下差不多了,薛祁便叫了个抱着火药桶的士兵到她跟前来,规则她早已教过,此时自然无需再提。
拿起旁边人递来的一根火棍,凑近那火药桶的引线。
随着引线被点燃,以及薛祁一声喝道:“丢。”
那士兵听话的将火药桶丢了下去,位置正是此时敌人聚集最多的地方,此时,火药桶距离城门只不到五丈。
城门下,北狄士兵早已杀红了眼,不仅是接连数日的饥寒交迫,还有身边袍泽的一次次死亡。
凭什么。
凭什么大魏百姓身上就能穿着暖和的衣裳,而他们只能披着破衣烂衣,为数不多能够保暖的冬衣还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不仅是如此,北狄今年因为夏季的几场大雨,收成不好,但大魏却迎来了丰收。
他们在忍受腹中饥饿,大魏的百姓士兵却是大快朵颐,前些日子的一场长期战斗,他们累的像死狗一般,而北大营的士兵却从怀里掏出个布兜,吃起了肉绒……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这就是所谓的同人不同命吗?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若用一句话来形容北狄士兵的心情,那只能是这句。
正当时,从上头掉下来一个木桶,北狄士兵原本还想着是不是上头泼洒金汁滑脱了手这才掉下来,便没太在意。
但紧接着。
随着一道白光闪过,他们再看不见其他,只能听见耳边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火药桶……炸了。
对于北狄士兵而言,他们自然不知这是何物,甚至许多人都不知这爆炸是从何处而来,毕竟战况焦灼,区区一个常见的火药桶,实在引不起多少人的注意。
至于看见那火药桶爆炸的士兵,非死即残。
瞎了眼睛,断了胳膊腿,乃至耳鸣阵阵听不见刀枪剑鸣者众多,都是因这爆炸而起。
对于北狄士兵而言,这突然的死伤不仅损失惨重,更是叫他们心慌,尤其是离得近的。
有些没被炸伤到的士兵眼看着昔日的袍泽,死的死,伤的伤,加之刚刚被那一声轰炸吓得不轻,不少人顿时心生退意。
但紧接着,不等他们多思考,甚至来不及后退,又是两枚火药桶被丢了下来,目标除了人堆之处,连带着的还有攻城的器械。
原本需要几十人合力推动的冲车,经这一炸,前头的轱辘直接飞上了天,掉下来时直接砸到了一个倒霉的士兵头上,那士兵头破血流,当场毙命。
而经过这一炸,北狄士兵彻底懵了。
器械都坏了,还攻什么城?光指着一个攀云梯吗?
况且,因为刚刚那一炸,抵着城楼的攀云梯也受到地面的震动,岌岌可危。
总之,这一炸,众人心惊不已。
如果只是第一次倒也罢了,因为刚刚那轰隆两声巨响,弹坑处火光冲天,烟尘滚滚,别说是死伤的士兵,但凡人在附近的,脸上都被熏的黢黑黢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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