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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儿!我不允许你如此说你自己!”
“母亲是在心疼我吗?”
莫慎儿苦笑了两声儿,道:“我本就是一个野种,又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无论在外人面前,我的身份有多高贵。实际上,体内流着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卑贱下人的血罢了!
若母亲真的心疼我,就该彻底与那莫固安断了关系。而不是像干柴烈火一样,动不动就燃烧到一起!”
“啪”的一声儿,没能控制住情绪的庄眉宁,又一次狠狠给了莫慎儿耳光。
而莫慎儿,这回连脸都没有捂。
只是失望地看着庄眉宁,两行泪珠不断往下掉落:“母亲何必在我面前耍威风?这一个耳光接着一个耳光打下来,又能改变什么事实?难道我方才所言,有半点冤枉你吗?
是!或许我还没有成亲,不能理解你终日独守空房的寂寞与痛苦。但当你只顾着自己快活,而忘了我的感受时,你还算是一个母亲吗?”
莫慎儿这么多年来,早就习惯了受众人追捧与疼爱。
她太怕了!
怕自己的身世迟早有一日,会被拆穿。
怕她会失去现有的一切!
对于庄眉宁这个母亲,她有爱,亦有怨。
“从小到大,你一直告诉我,我是北定侯府的嫡女!我的父亲,是那高高在上,受众人景仰的北定侯!他骁勇善战,镇守边疆,乃天启国的保护神!
身为他的嫡出女儿,我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我所做的一切,只对不错!我天生就是北定侯府里最尊贵的小姐,谁也比不得我!
在这世上,只有旁人讨好我,奉承我的份,独独没有我看别人脸色的份!即便我只是个女儿身,可北定侯府里的众人,都不敢小瞧我。
就连最不喜欢你的太夫人,对我也疼爱有加!甚至……甚至那远在边疆的北定侯,他再如何冷落你,也依旧将我当成掌上明珠。
母亲啊,你可知道?在你的谆谆教导下,我早就习惯了自己北定侯嫡女的身份。当我知道自己是你与莫固安所生的孩子时,我有多痛苦!
那种感觉,就像是从云端跌到了悬崖底下!我开始变得恐慌,变得自卑,变得善妒!我恐慌你与莫固安的事儿,会东窗事发。我自卑我自己的身体里,留着卑微的血。
我还嫉妒……嫉妒着府里那些拥有着莫家血液的姐妹们!特别是柠溪房的莫彤儿!对她,我嫉妒极了!”
莫慎儿言语早就失了分寸,可见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莫惠儿虽也是莫家的女儿,但她到底是庶出。莫彤儿呢?从小就乖巧可爱,她的父亲即便是个庶出,那也是养在太夫人膝下的。太夫人对莫彤儿,那也是真的疼爱。
我小时候儿,处处喜欢和她比较。你总说,我是北定侯的女儿,她父亲不过是个禁军统领。虽都是莫家嫡女,我却比她高贵得多。
可你知不知道,每每你如此说时,我就自卑极了!是啊,她父亲是个禁军统领,可我父亲呢?我父亲只是莫家的管家,是一条狗!她是嫡女,是莫家唯一的一个嫡女。我呢?我是什么?”
“慎儿,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你……”
“不是我想象的样子,那是什么样子!”
莫慎儿死死盯着庄眉宁,再度打断了庄眉宁的话:“事到如今,你还想说什么?你想告诉我,我误会了你?我不是管家的女儿,我就是莫昌海的女儿?呵……可笑!
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小姑娘?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毫无疑问去相信你?不!我已经长大了!早在我知晓了自己真实的身份起,我就已经长大了。
即便你不为我谋划,我也能为自己的将来负责!倘若不是因为我遇到了沈扶摇这样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对手,也许我还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慎儿啊……”
“你看,莫彤儿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当年的她多活泼啊!可就因为她的活泼乖巧挡了我的道,因为她莫家嫡女的身份,让我心生了嫉妒。
我便能借着刺客入府,将她推入水中。让她……至今都沉闷得像个葫芦!”
“住嘴!你快给我住嘴!”
庄眉宁当然知道,当年莫彤儿落水的事儿,与莫慎儿有着关系。
只是这么多年来,她不开口问,莫慎儿不开口说。
母女二人相互装傻,倒也相安无事儿。
可现如今,莫慎儿就像是魔障了一样。
将自己做过的事儿都倒出来了不说,还口口声声贬低自己。
这话她庄眉宁听听,顶多就是心肝疼。可若让旁人听见了,那岂不是要了她们母女的命吗?
再说了,莫慎儿是越发口无遮拦了。
如果再不拦着她,谁知道她还会做什么?
“你如今也是大姑娘了!既说自己已经长大,难道还分不清事态严重吗?瞧瞧你自己说的都是什么东西!你……你是自己日子过得不如意,便连我也要一同毁掉才知足吗!”
“究竟是你毁了我,还是我毁了你啊!”
莫慎儿苦涩摇了摇头,应道:“倘若你知道悬崖勒马那该多好?如果你也知道事态严重,会为了自己与一双儿女的前途着想,与那人斩断情丝,那么接下来所有的事儿都不会发生!
可你偏偏……偏偏什么都懂,又什么都做不到!你可知?每一次莫固安离开,我都希望他一辈子都不要回来!因为只有他不在京都,我才能有片刻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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