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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在何大夫人怀中正掉眼泪的薛兰芝却怔住了,眼泪都忘了掉。
姨母,姨母居然也是这么想?她,她真的对自己和七表哥的事情毫无打算?从来就没起过这个意思?
那,那七表哥呢,他怎么想?
午后,何大夫人小憩睡着了,薛兰芝回了她来何家时惯常住的屋子,坐在软榻上,怔怔地把手里的帕子在手指间,绕了又绕,绞了又绞。
直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她才猛地一下从软榻上站起身来,身上的噤步首饰一阵哗啦作响。
进来的正是最得她信任的贴身大丫鬟双喜。
“大小姐,奴婢打听到了,七少爷这些日子都不在家中,投军去了!”
“什么,表哥投军去了?他居然真的去了?”
薛兰芝如遭当头一棒,一下子跌坐在软榻上,浑身发冷。
原本七表哥自小顽劣,就不招家人喜欢,他如今真的入了军籍,那自己和他,岂不是,岂不是半点希望都没有了?
他,他怎么全然不念着她半分!难道这青梅竹马的情分都是假的,从前他待她的柔情蜜意,也都是假的?
薛兰芝恨恨地捶了一下身边的软榻。
双喜觑了觑她的脸色,接着说了下去:“不过奴婢已经打听出来了,如今何家,就只有五少爷何丛梅和七少爷有来往,其余表少爷们要么不在虢州,要么不敢去触大老爷的霉头,奴婢是听上次咱们来的时候笼络的那个老太爷院子里的小丫头说的,她说亲耳听见五少爷跟老太爷说了七少爷的事情,还说他会照应七少爷,让老太爷放心!”
“五少爷?何丛梅那个庶子?他如今在哪里?”
薛兰芝对双喜的话并无怀疑,老太爷宠着七表哥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这何丛梅只怕也是为着讨好老太爷才赶去和惹了姨父生气的七表哥来往的吧?
这且不去管他,既然他跟七表哥有来往,那就先去找他!
“他在哪里,咱们这就去见他!”
双喜有些迟疑:“大小姐,这不妥吧,五少爷据说是常年住在何家在西市的一家笔墨铺子,那种地方,人多眼杂的……”
薛兰芝立刻起身换衣服换鞋:“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这冷冷的一句话让双喜闭了嘴。
大小姐从来就是个胆大妄为的牛心性子,不愿意去选秀,就有本事从家里硬是带了行李来何家,而她这么多年能得了大小姐的信任,全凭的是口风严谨,温顺听话,她要是再多说几句,指不定这份看重就没了。
白祥欢和白成欢兄妹俩也在午后出了门,白祥欢特意带妹妹去了东市的各色绸缎脂粉铺子,看妹妹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但是白成欢看来看去也没买什么东西。
“哥哥,上次我和娘亲在西市,看到一家卖精致小玩意儿的铺子,那家铺子里有个手艺人,现捏泥人儿,捏的好极了,人站在面前,一会儿就捏出个惟妙惟肖的泥人儿来,我还想去看看,让他给我们兄妹捏几个泥人儿玩,好不好?”
逛完了东市显得兴趣缺缺的白成欢忽然道。
白祥欢看着歪着头一派天真向往的妹妹,心中一片说不出的柔软。
他没用小厮,亲自跑去路边卖酸梅汤的摊子上,给妹妹端了碗酸梅汤过来。
“好,你想去咱们就去,喝吧,喝完了上马车,咱们去西市。”
白成欢笑眯眯地接过来,只喝了一口,忽然就有眼泪涌了出来。
曾经京城的街头,哥哥徐成霖,也是这样,买了街头的酸梅汤给她喝,她还娇气地怕不干净,哥哥干脆一口气喝了三碗,然后告诉她没事儿,放心喝。
酸梅汤这样的东西,喝多了可是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啊。
“哎,欢娘,你好好的,怎么,怎么哭了,可是这酸梅汤味道不对?”
白祥欢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碗,满脸紧张。
白成欢把碗重新夺了回来,擦了擦眼泪笑道:“没有,就是没防备太酸了,呛到了鼻子里,冲得眼睛受不了。”
说完就一口一口地把那碗酸梅汤喝完了。
兄妹两人到了西市,找着了那家捏泥人儿的铺子,白成欢笑道:“哥哥,我先来!”
那捏泥人儿的师傅很快就捏了一个泥人儿出来,跟白成欢真人相差无几,逗趣儿得很,白成欢笑眯眯地推了白祥欢站到那老师傅面前:“师傅,给我哥哥多捏几个,站着的,坐着的,打瞌睡的,写字的,一样一个!”
说完又对着傻掉了的白祥欢说道:“哥哥你好生站着,没捏完可不许乱跑,我带阿花去隔壁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白祥欢刚要跟上去,白成欢就回头娇喝道:“说了不许动!”
隔壁,隔壁是个什么铺子来着?
白祥欢嘿嘿笑了两声,没再追上去,罢了,妹妹这个年纪,这样活泼俏皮,才是该有的样子。
白成欢抓紧时间,直奔何记笔墨铺子,进去就抓住了刚好在铺子里盘账的何丛梅:“何七呢?他到底回来过没有?”
何丛梅冷不防被人抓住,愕然抬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道女孩子的娇喝就当空而来:“你是谁,好不要脸,找七表哥作什么?”
白成欢和何丛梅齐齐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美貌少女正冷冷地看着他们。
“薛,薛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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