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页
这千岩山的土匪窝,原本是陕州境内的官司,偏偏这千岩山离陕州府城长安比离虢州远多了,这边界上的事儿最不好理论,陕州那些兵,这几年没有个像样的人领着,也是一盘散沙,守备大人就说了,能者多劳,陕州的剿匪也多是虢州这边去,虢州的兵,倒是真真实实护着陕州东边的老百姓。
收拾残局,打扫战场这些事,有后面赶来的这些援兵去做,白炳雄就先带着伤残的下属先行。
章千总送白炳雄这一支人马离开,却忽然看见白炳雄后面的一匹马上,居然还有个女子!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儿?白把总,这不是被土匪掳来的吧?”
那女子看上去年纪还小,但骑在马上,却镇定自若,自有一番风姿,怎么看也都不像是被土匪惊吓的模样。
白炳雄回身过去看着跟在他身后勒马慢慢走的女儿,神色间有了些笑意。
“这是我的女儿,她是来帮忙的,那些被巨石压住的兄弟,都是她救出来的——那些被土匪祸害的妇人,我早已命人送去当地衙门,让他们妥善安置了。”
章千总差点惊掉了下巴:“真是令千金搬走的那些巨石?!白把总真是,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白炳雄神色间都是骄傲的与有荣焉,毫不客气地点头:“是,欢娘的力气,远非常人可比!”
又寒暄了几句,章千总勒住了马,目送白炳雄和他的兵马打马飞驰离去。
望着那白家千金单薄的身影,章千总还是觉得这事儿跟做梦一样,白炳雄这个疯傻的女儿的名声,他是听说过的,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力大无穷!
白家倒也是奇了怪了,儿子手无缚鸡之力,女儿倒是如此彪悍!
可惜啊,是个女孩子家,要是个男儿,那又是一名悍将!
章千总连道几声可惜,转头忙活去了。
何七勒着马,控制着座下马匹的快慢,跟在白成欢身边与她并驾齐驱,瞟了她好几眼,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道:“走到前边村子里,我想办法给你再找辆牛车来,你坐上去吧,一夜没睡,想必你也困了。”
白成欢摇头,脑子里却不住地浮现出何七一直傻里傻气跟在她身后张开双臂像只老母鸡一样护着她的滑稽样子——其实那些巨石要真是砸下来,何七的相护都是徒劳,只是徒增一个被砸死的人而已。
但是这份好心,她是心领的。
“不必这么麻烦,回去的路也没有多远,我只是一夜没睡而已,你们这些天都没有睡过吧?”
所有的官兵,包括白炳雄,都是满眼的红血丝,何七一双长眉下的凤眼,也是通红如血。
何七又看向白成欢握着缰绳的手:“不妨事,我们都是男人,顶得住,你一个女孩子家——你看看的手,这个样子怎么能骑马?”
白成欢力气大没错,可到底是养在深闺的女儿家,一双白皙细嫩的手就算是每天练剑,也没留下多少痕迹,反倒是今天搬了那么多的巨石,早就被粗砺的岩石表面擦破了皮,此时鲜血淋漓,拿了衣襟上撕下来的布条草草地裹着,可是那布条上斑驳的血迹,还是让何七隐隐地觉得,那一定非常疼。
可是白成欢一句呼痛或是抱怨的话都没有。
他的堂妹表妹们,别说受这样重的伤,就算是绣花被针扎一下,都会又是掉眼泪,又是上药地折腾一阵子。
白成欢手心细嫩的皮肉已经全破了,一碰就是钻心地疼的,可是想想那些或许会伤残,但好歹能保住命的兵士们,她又觉得不疼了。
“你们受伤都能骑马,我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何七自身武艺娴熟,可脸上身上,也是血迹斑斑,往日俊朗的眉眼都平添了一股肃杀之气,可见曾经发生在这里的那场恶斗,是多么残酷。
五月的风,都是暖和的,隐隐带着夏日的气息,两骑并肩疾驰在山林间,白成欢迎着风提高了声音:“你什么时候从河东回来的,为什么不给何丛梅送消息?”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误会了什么
“那天早上去的河东,晚上就回来了!原本白大人不让我来的,可是,我既然从军,如何能做个逃兵?原本是想去告诉五哥的,但是没能来得及!”
何七大声回答着,耳边风声呼呼刮过,身畔的女子转头露出一个带着戏谑的笑容:“古有周处,今有何七,你这是弃恶从善了吗?”
何七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这是说他从前像周处一样为祸乡里,如今才改过自新做好人?
可是一晃神却又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睛。
她是这样坚强的女子,为了这些跟她从没见过的人奔赴险境也无惧无畏,只要她开心,反正他脸皮厚,随她调侃就是。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自然是改过自新了!”
何七也笑嘻嘻地回答,那天清晨在白家后院因为他的唐突引起的那场不愉快,也水过无痕,不再存在何七的心里,时时不自在了。
天上有如火骄阳,地上有何七璀璨如光。
白成欢彻底笑开了,对何七的种种芥蒂,忽然间烟消云散。
这其实,是一个心底单纯的好孩子,只是年少恣意,赤子之心。
一路回了虢州,白炳雄带着部下回了军营,原先白家的老兵也跟着去照顾伤兵了,何七就自告奋勇先送白成欢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