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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成霖手下忙着给伤兵撕开被血粘连在皮肉上的军服,眼睛却是静静地观察眼前的少年。
他很确定,他从没见过这小子,也很确定,这小子看他不顺眼,难道是因为他最近风头有些盛,惹人不忿?
两人各怀心思,却都没有说话。
这一忙就忙到了深夜,两人带着满身的疲惫出了军医的营帐,徐成霖才叫住了何七。
“小子,我们可以聊聊吗?”
何七回头,看见篝火下徐成霖脸上的诚挚,想了想,还是要把东西给他的,就点了点头。
“好,你随我来。”
徐成霖有些惊讶,这小子还要找他打架?
但他还是跟上了一言不发的何七。
何七直接回了营帐,拿了那个长条的盒子出来,就往营地里的一处空地走去。
徐成霖心中疑惑更甚。
两人在空地上站定,何七才抱着那个盒子上下打量了徐成霖几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问眼前的人:“你和成欢什么关系?”
“成欢?”
徐成霖心口一紧:“你什么意思?”
成欢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啊,可怎么忽然间会有一个陌生人提起来?
何七扬了扬手中的盒子,决定小小为难一下:“你必须先告诉我,你和成欢什么关系,我才能把她交托的东西交给你!”
成欢有东西给他?
徐成霖看着眼前从没见过的这个少年,心头一阵刺痛——成欢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有东西交给他?
这个人是谁?如果成欢真的认识这个人,他为什么不知道?
“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徐成霖变了脸色,沉声说道。
成欢的尸身是他亲眼看着萧绍昀抱在怀里放入了金丝楠木的棺椁中,又怎么可能会活着?
“呵,成欢托我千里迢迢带东西给你,你居然连一句实话也不肯对我说?”何七不由得生气。
徐成霖冷笑:“你到底是谁的人?皇帝的人还是宁王的人?成欢已死,你们还不肯放过她,还要利用她,你们真是该死!”
“该死?”何七大怒,“她活得好好的,你居然咒她死?”
活得好好的?
如果她还能活着,如果她还活着……徐成霖眼眶一阵湿热,可她死了啊。
“给你,既然你如此厌恶她,从今以后,再也不要打扰她,我以跟你这种人同袍为耻!”
何七简直要气炸了,真想把手中的盒子扔掉,但是他答应了白成欢,不管这个人如何可恶,东西总要给他,他厌恶地把手中的盒子塞到徐成霖怀中,转身就走。
徐成霖低头看着手中的东西,颤抖着手打开了盒子。
成欢带给他的东西——明明知道可能是皇帝的毒药,明明知道可能有险恶的用心,可他还是想打开看一看。
往后的岁月里,每当想起这一刻,徐成霖总是忍不住庆幸,幸好他打开了,没有直接扔掉——微弱的营火下,他面前展开了一幅画,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从山林间纵越而出,下山而来。
画上没有落款,没有印章,却有他熟悉的一笔一画。
虎须总要比别人多上那么几根,老虎额头上,总是那么正正经经地写着与众不同的楷体王字,假的那么鲜明。
他曾经嘲笑过无数次的笔触,此时让他双手不住地颤抖。
成欢,这是成欢亲手所画,是她独有的习惯,是连萧绍昀也不知道的习惯!
她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
眼眶里的湿热忽然奔涌而出,徐成霖一路奔跑,拦住了何七:“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打断谁的腿?
星空无垠,西北的夜空更是透彻得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得到。
徐成霖眼中骤然爆发出的光亮如同利刃,划破了一切暗沉沉的从前。
成欢还活着,无论怎么样,她还活着!
“你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既然如此,我无可奉告!若是你真想知道,那就自己去想办法啊!”
何七冷冷地瞪着在他眼中已然是个人渣的徐成霖,干脆地拒绝。
白成欢说,若是这人要问,那就告诉她,可是,凭什么呢?
他凭什么要去跟这样一个人废话?
何七闪身避开徐成霖的阻拦,与他擦身而过,大步跑远了。
徐成霖手里拿着那幅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这个人不想告诉他,那他就自己去查!
徐成霖很快想到了何七的出身——虢州来的,那这幅画,是不是也来自那个地方?
徐成霖转身就去了林参将的营帐中,他一定要去找,不管是真是假,他总要弄个清楚明白!
林参将的帐中,却是一片血腥味儿冲天,当中的地上,摆着一排五具尸体,几个偏将把总百总,都在一边站着,面沉如水。
徐成霖一进去就看到了那片尸体,眼前一跳,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是,军中的斥候?”
“是,成霖,你来得正好,咱们一起参详参详,这是什么人干的!”
林参将因为主帅的看重和徐成霖自身的身手,如今对徐成霖颇为倚重,说出来这话,旁边的几人也没有异议。
徐成霖上前蹲在地上,翻了翻几人胸前被血水浸透的军服。
“两头伤浅,中间伤口深,这是胡人那边的弯刀无疑,可是——既然是伤在胸前,说明曾经正面交锋,如此一来,咱们军中的斥候个个是精挑细选的好手,又怎么会一刀毙命,毫无还手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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