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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秦王世子殿下若是还记得我是个女孩子家家,又怎么会如此放肆地随意动手动脚?说到底,大概是我太好欺负,没办法,我只好自己想想办法,提醒提醒世子殿下,男女有别,顺便问一句,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如此不知道避嫌,要害了我的清白名声?”
这番生疏客气的质问,倒是让萧绍棠的手立刻像是被火烫了一般缩了回去。
天地良心,他怎么可能想着去欺负她害她?
“白成欢,我对你,并没有冒犯之意,往日是我太不知轻重了,以后定然规规矩矩!从前的事情,是我孟浪了,是我的错,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萧绍棠心头一紧,连忙规规矩矩道歉。
白成欢说的也是实情,虽然他知道自己是因为情不自禁,但是在白成欢看来,他怕是成了登徒子了!
白成欢没想到他认错认得这么干脆,也只能点头:“好,既然世子殿下跟我道歉,那这件事就先搁起来,我们来说说今日的事情。世子还在禁足之中,却抗旨私自出门,来了威北候府,我只想问一句,世子这样,又是何意?难道是看威北候府最近风头不够强劲,想着要皇帝再多看着点儿侯府?”
“我只是听说你进宫去求见皇帝的事情,我,我实在是……你到底为什么忽然间要去见皇帝?”
萧绍棠听了侍卫的话,压根儿就没多想就奔来了侯府,若不是顾忌着一点儿皇帝的旨意,他倒是恨不得能直接去宫门口!
只不过此时说起这个,他有些心虚,眼神躲躲闪闪从那雪亮的匕首上滑过,忽然心中一个咯噔。
若是真心想要进宫,是不可能带着利器进去的,除非他瞪大了眼睛:“你是想要去行刺?”
白成欢摇头:“威北候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虢州白家更是族人繁多,我又不想让徐家与白家灭族,自然不会去干这样的蠢事。”
“那你?”
“我要做什么,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与其想这些,世子殿下不如先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要让人盯着侯府?难道侯府跟世子结盟,还要被世子的人时刻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萧绍棠简直要无语凝噎了,这一个问题扯出下一个问题,这女子太聪慧,果然不是好事情啊!
萧绍棠嘴唇动了动,想要辩解,却被白成欢拦住了:“世子也别跟我说没有,我们从宫门处刚刚到家,就算是传言,也没有这么快传到世子殿下耳朵里去吧?”
萧绍棠这才发现自己实在是担心太过,问得太急,不知不觉就把底牌全给露了出来。
他在心中叹息,这可真是找个套把自己套进去了!
他干脆低下头不说话了,一副老实认错,任君处置的模样,乖巧十足的样子,跟刚刚奔过来一连串质问的气势一个天一个地。
见他被自己问得无言以对,白成欢觉得非常满意。
“以后秦王世子若有什么事,只寻侯爷相商即可,自今日起,我也要被禁足了,望世子好自为之。”
白成欢收起手中的匕首,转身准备走开。
萧绍棠想上前拦住,却不敢再造次,心急如焚却又实在不知道这种时候要如何是好,眼看着白成欢走上了廊桥,到底是鼓足了勇气喊住了她:“白成欢!”
已经站在廊桥上的女子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他:“还有什么事?”
“我,我只是担心你,我不想让你到皇帝的身边去,更怕你在宫里出事!”
萧绍棠仰头说道,就这么把话说了出来。
什么清水煮青蛙的隐忍,都见鬼去吧!要是慢慢煮,等青蛙跳不出手掌心了,水也就熬干了,不定会不会失了先机呢!
白成欢转过身,低头看着满脸诚挚的少年,眼神骤然逐渐凉了下来。
“我出事与否,与你无关,无损于你秦王府的大业,而我到谁的身边去,也无需你挂怀。世子殿下若是如昨日一般怕我想多了,那就不要再说这样让人误会的话。”
“若,若我说,不是你想多了呢?”萧绍棠仰望着那一袭红衣如同高大的凤凰木一般璀璨耀眼的女子,眼底的深意明明白白,再也无遮无拦,虽然隐隐有着小心翼翼,却带着清晰明了的执着。
情窦初开的少年郎,如此动人。
那一双漂亮中带着贵气的凤眼也如此动人。
白成欢与他对视了一瞬,就转开了头去,看着湖面上纷纷扬扬仿佛永远也落不尽的火红花朵。
自重生以来与这个少年的一切忽然点点滴滴,伴随着飞花浮光掠影一般在她脑海中明明灭灭。
陕州千岩山一直相护在她身后的何七,临走时非要她相送,却为她千里传书的何七,带着那脆弱的花瓣和如意结西去东来小心呵护的何七,一次次将她放在心上,在皇帝面前将她带走的萧绍棠……
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是一个死人啊。
死人,是不会动心这回事的。
她抬手,长长的衣袖从廊桥的栏杆上拂过,手心里接了一片轻如鸿羽的花朵。
然后,低头直视着廊桥尽头的少年,扬手,轻轻地将那片花朵抛下。
花朵在空中飘飘荡荡,却最终免不了飘落水面。
湖水的波澜一波一波起伏不停,很快就将那花朵带走,水下的游鱼游过来嬉戏之时,连个痕迹都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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