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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想去,她还是重新唤了摇蕙进来,点了灯,写了两封书信,命她连夜送了出去。
摇蕙拿着信,不禁疑惑。
给太太的信是应当应分的,可是往河东的这封以大小姐如今的处境,给晋王去书信,真的妥当吗?万一被人发现,岂不是……
白成欢见摇蕙迟疑,倒是很欣慰:
“你且放心,这两封信,只管交给侯爷,侯爷会想办法送到的。晋王虽然为人简单,但是到底河东与虢州只是一河之隔,他若是能照应太太些,也是好的。”
威北候府虽然势力不及皇家,但是悄悄送封信出去,还是能的,只是晋王那边……那个长史严明山,终是要换一换了。
摇蕙这才明白了小姐的意思,见小姐还这样挂念太太,心中也是十分喜悦,低眉应了,拿了书信出去,白成欢才净了手上塌歇下。
而李氏,才把给女儿的书信送出去没几天,后脚就接到了白炳雄的书信。
白炳雄一再问她家中发生了何事,又将秦王来提亲的消息告知,问她如何个看法。
李氏心里一阵无奈。
难得这个木头疙瘩居然也能从家书上看出来家中有事了,无奈的是这事儿她虽然心里生气,可到底也不能这个时候找白炳雄算账。
至于这秦王世子……李氏皱眉,从来就没听女儿提起过。
她叫来了白祥欢:
“你可曾听说过这秦王世子?”
白祥欢如今还是常常往县学里去,而县学里,免不了是要议论些时事,对这秦王世子,倒是也有所耳闻。
“儿子听说,这秦王世子,是秦王侧妃所出,一直跟随秦王在宁州边关,如今入京,名为受封世子,实为质子,虽然相貌生的十分俊朗,但行事荒唐不羁,皇上,十分不喜。”
李氏听明白了,就是说,这秦王世子,其实就是皇帝捏在手里的人质,还十分不受皇帝待见。
也是,秦王能征善战,又威名赫赫,连她这样江州长大的人也听说过他早年的威名,但凡有些猜忌之心的皇帝,怕是都不会放心,把他的儿子捏在手心里,再正常不过。
以李氏的眼光来看,不管儿子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管秦王以后如何权势喧天,这秦王世子都万万不是女儿的良配。
她对那座印象里会噬人的京城与那京城中的皇家,都怀着深深的忌惮,决不愿女儿掺和进这些皇家斗争之中去。
但李氏思来想去,却不敢就此下了决定。
她的欢娘自从好起来之后,实实在在是换了一个人,从一个疯傻儿变得聪慧又有主见,她若是真是在京城跟那秦王世子有几分瓜葛,自己这边,怕是也不能就如此干脆地拒了……
李氏如此一想,心中就渐渐涌起巨大的惶恐来,想起早年入了京就尸骨都没回来的族姐,她心中就一片寒凉。
她最怕的事,莫过于此!
罢了,先问问女儿的意思吧!
李氏悄悄抹了抹眼泪,准备给白成欢再写封信过去。
只把白祥欢晾在原地,看着母亲神色几度变幻,甚至还掉了几滴眼泪,心中立刻强烈不安起来:“娘亲,可是……可是父亲那边有什么不妥……”
不然怎么母亲看了父亲的书信就是这样的形容!
他伸手就要去拿那封信,李氏却拦住了。
“没什么事,只是说说你妹妹的亲事罢了,这些事情,你也费不上什么心,你且说说你今儿去庄子上看过了,到底如何了?”
白祥欢心稍稍放下了一些,站回原地回道:
“咱们家庄子上还好,井多,还能保得住三四分收成,但是儿子一路回来,别的庄子上……娘亲,陈管事说,咱们家只怕也要早做打算。”
李氏点头,对儿子如今能帮她处理些家务也有些欣慰,只是这点欣慰很快就被心中的忧虑冲淡了。
因为天旱,很多农户的庄稼已经彻底枯死了,眼看着就要颗粒无收。而官府的苛捐杂税,以他们积年的经验,是不会少上几分的。所以很多庄稼收成无望的人已经开始收拾家当,准备逃荒了。
如今还没大范围地开始逃荒,只不过是因为弘农县令宋温德怕流民出逃被上级州府追究下来会影响他的官声政绩,命人严加拦截,才没有出现十室九空的景象。
但是大齐各地都是差不多,李氏虽然不懂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可在江州娘家的时候,也见到过蝗灾过后流民成群的凄惨景象,那根本就不是官府能拦得住的。
“咱们家的吃穿用度从今日起也减半吧,家里的下人,我来问问他们,愿意留下的,就留下,若是有不愿吃苦的,也随他们去,庄子上的人手,也都安排好,万万不可疏忽!”
白祥欢点头,这几日县学里去的人愈发少了,他也记得幼时有一年虫灾,饥荒时很多大户都被抢了,自己家虽然还算不得大户,可是到底有田庄地亩,多些防备总是好的。
县衙中,宋温德身边的师爷正在苦口婆心地劝。
“老爷,如今局势成了这样,咱们这样拦着也不是办法,这到时候真开始饿死人的时候,咱们又拿不出粮食赈灾,岂不是过失更大,民愤更重?还不如像山溪县那边一样,放他们去自寻一条生路,等将来有了生机,这些人还是要重返故土的!”
这师爷已经年过半百,这样的灾荒也历了好几场了,有些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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