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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真这样就好了,看安国公府怎么下台!最好是让安竹林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成欢抽出帕子给梁思贤擦了擦嘴角,望着她的眼神温柔至极:
“你好好吃完了再说,要是让人看到梁国公府的四小姐这个德行,大牙都要笑掉的!”
梁思贤毫无淑女风范地嘿嘿笑了几声,才又低头专心吃果子,白成欢顺手又放了杯茶在她手边。
思贤高兴得太早了,安竹林断然不会美梦成空。
事情闹到这样的地步,就算萧绍昀想赖账,所有准备效仿安竹林的人家也不会允许他赖账。
白成欢猜的没错,凡是有这个心思的人家如今都是严密关注宫里的动静,就等着看皇帝会封安竹林个什么位份。
按着安竹林的出身,虽然安国公府不争气,但是也还有个架子在哪里,按着先帝时候的规矩,就算是直接封妃,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以大部分人的猜测,即使不能直接封妃,封个贵嫔也不是什么问题,毕竟安竹林是皇帝这么多年来正式宠幸的第一位女子,就连孝元皇后,合卺礼到底也没能成。
可是宫里这份安静让大多数人家都慌了神,皇帝这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宋温如是跟这事儿最没关系的人,可他却是最着急上火的人。
好嘛,皇帝先前种种作为就为了给孝元皇后招魂,不肯收纳新人,如今好不容易临幸了一个,居然不给人家名分!这安竹林可不是什么籍籍无名的小宫女,这可是全京城都在看着的人!
宋温如不用那些人家明里暗里催促,直接就要进宫劝说皇帝。
到了皇帝的御书房,却发现皇帝一个人坐在案前,面前皓白的宣纸上笔墨深重。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细思量。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只瞟了一眼,宋温如就恨不得拿个什么东西砸过去!
这是前朝纳兰先生写的词,思念他亡故的妻子,可皇上这算是什么?
孝元皇后与皇上一天正经的夫妻也算不上,就算那年少时的情分在,能往夫妻情分上作数吗?还是说皇上这是觉得宠幸了安竹林对不起故去的孝元皇后?
不管哪一种,宋温如都觉得心肺脾肝肾都在疼,他一手教出来的皇帝啊!
你要做情种没问题,问题是你别忘了你是皇帝啊,你的江山社稷啊!
宋温如竭力压住了自己日趋暴躁的脾气,好好整理了一番思绪,才说话:
“皇上可拟好了给安氏的位份?”
然后御书房就是一片寂静,宋温如的心于这一片寂静中慢慢往下沉。
最后才听皇帝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朕,朕从未……”
宋温如愕然抬头,却发现皇帝咬牙切齿到最后,也没把话说明白。
萧绍昀从来就没有这么憋屈的时候!他要如何对自己的臣子启齿,让他们知道自己压根儿就没收用过安竹林!既然没收用,他为什么要背这个锅!万一以后安竹林不是成欢,如何收场?
但是宋温如是何等了解皇帝,反应过来面色古怪至极,到底是那安竹林算计了皇上,还是皇上自己,不行?!
萧绍昀一看宋温如这神色,顿时心中犹如野马奔腾,怒极了瞧瞧,这是什么神色?!
这帮猪脑子的大臣,也不想想,谁能几天几夜睡不好,还有心思去临幸什么人?!当时他让安竹林留下来也只是为了一晌安眠!
在宋温如质疑的眼神里,萧绍昀恼羞成怒,吼了一声:“朕自有主张,难不成丞相是想把手伸到朕的后宫来?!”
宋温如知道此事不能再多说了,万一皇上真的是不行……
皇上要是坚持不给安竹林位份,岂不是人人皆知了?
他顿时觉得肩头千钧重担变成了万钧。
月到中天的时候,白成欢还在灯下看书。
“小姐,您早些歇息吧,仔细伤了眼睛。”
摇蕙上前劝道。
白成欢点点头,放下手里的书,正要去洗漱,却忽然听见一阵树叶子哗啦哗啦的声响。
她朝外看去,月色如水,什么都看不清,只有湖边的凤凰木随着已经日渐凉下来的夜风不断摇摆。
“一时不想睡,我出去走走。”
白成欢随手拿了件薄披风,一边往外走,一边跟摇蕙道,又回头瞧了瞧要跟上来的阿花:“谁也不许跟来,都给我好生待着!”
摇蕙想了想,小姐今儿心情固然是好不了的,这怕是要独自出去散散心,也就没再说什么。
白成欢出了欢宜阁,沿着小路慢慢上了架空的廊桥。
夜色中,廊桥尽头湖畔的凤凰木高大挺拔,白日里的火红耀眼,已经变成了模糊一团的暗沉,在月下色簌簌作响,也瞧不清楚,可她还是望着那里,仔仔细细凝视了一番。
然后一扬手,白绫的衣袖在空中划过,一道亮光从湖面闪过,直奔凤凰木而去!
只听那高大茂密的树丛间一阵哗啦乱响,有人轻微的“哎”了一声,随后茂密的枝桠间探出一个人来,在枝桠上晃了几晃,几乎摔下来。
那凤凰木极高,寻常人要是摔下来下来,一个不慎,要么摔进湖里,要么手断脚折,虽然大约能猜得出来是谁,可白成欢的心口还是往上提了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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