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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固然不会真的想要送了命,可若是那把剑真的斩下来或许那才是他的成欢。
而这具躯壳,终究只是一个疯子。
唯二不出声的就是席太师与当事人萧绍棠。
他们两人一坐一站,全程无交流,但是他们心里都清楚,只要皇帝不发话,这事儿就没个结束的时候。
眼见着都快到子时了,才有人来打破了这没完没了的争吵。
先是王太医来禀报白成欢的病情,紧接着就有人来报威北候夫妇在宫门外求见。
两边的争吵都停了,都才想起来今晚的施暴者并受害者该怎么处置。
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皇帝,皇帝毫无所觉,只好又眼巴巴地看向席太师。
席太师站起身,清咳了几声,建议皇帝:“皇上,既然白小姐无恙,威北候夫妇也来了,就将人交由他们带回吧。”
宋温如又欲阻拦,可席太师一眼横过去就让他闭了嘴。
最近他上门去,老师已经不见他了,宋温如不想再与老师起冲突了。
尤其是争了这会儿,他心里其实很明白,白成欢就是今晚最无辜的那个人,所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实在是……
宋温如看向皇帝,皇帝闻言正好抬起头来。
“既然太师如此说了,那就交予威北候带回吧。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朕也累了,众位爱卿也各自回家歇息吧,秦王世子,继续回去禁足吧……若是再无传召擅自进宫,杀无赦!”
皇帝说得斩钉截铁,甚至还透着几分让人心惊肉跳的心死如灰。
事已至此,谁还敢再刺激这样的皇帝呢?无论甘心不甘心,大臣们都只能散去,各回各家。
于是淑太妃等到半夜,得到的消息就是自己兄嫂在宫门口晃了一圈,顺顺当当地带着他们的疯傻义女回去了!
淑太妃彻底迷惘了,皇帝居然没有让那白成欢留下?是因为秦王世子的原因吗?
那这格外的宽容又是为了什么?她在后宫生存了近二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差点杀了皇帝还能全身而退的!
夜深露重,说是累了的皇帝还站在烟波阁的露台上眺望着月色下浩渺烟波的太明湖。
湖边的路上,明灯依旧,却已经没有了人迹,昔日欢声笑语,没有一点踪迹可循。
终于是彻底走了,再也没给他留半分念想地走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大事
“皇上,您还是回去歇会儿吧,还要上早朝呢……”
刘德富在皇帝身后站了一会儿,出声劝道。
没了心里支撑着的念头,萧绍昀连找人撒气都不想了。
他从善如流地转身下了高高的露台,在夜色中向着昭阳殿独自行去。
刘德富恭敬地跟在皇帝身后,坚守着他往日的位置。
皇帝的龙袍飘飘摇摇在前,威仪十足却仍旧透着寂寥孤单。
刘德富心中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啊。
临进昭阳殿大门的时候,萧绍昀吩咐了一句:
“去叫安贵人过来吧。”
淡淡地一句话,刘德富前些日子受罚的伤口上却是隐隐开始觉得疼。
就为着那助眠香,他挨了顿打,要不是皇上依旧让他回来伺候,老脸都要丢光,还不知道要落到什么样的境地去,可这安贵人,却趁着这个空当,终于获宠。
虽然看着皇上还是淡淡的,但好歹也是有位份的嫔妃了。
他总觉得,这中间不寻常,可到底有什么不寻常,他也说不上来。
安竹林原本已经歇下了,听到皇帝有召,自然是喜出望外,忍着腿上的疼就乘了轿辇往昭阳殿赶。
“皇上!”她扶着宫女的手娇娇弱弱地行了礼。
萧绍昀倚在床头看也没看她一眼,指了指床边。
安竹林脸色变了变,最终什么也没有再说,咬了咬唇,在宫女的帮助下爬上龙床,在皇帝身侧乖顺地躺了下来。
见此,刘德富识趣地退了出去,只是帷帐飘动间,他似乎闻到一股极轻极淡的味道,莫名有些熟悉,却是转瞬即逝,再也捕捉不到了。
昭阳殿中只余一片寂静。
萧绍棠被御林军送回了梨花巷的宅子,付寒和袁先生正在院子里赏月,月饼西瓜,茶水糕点什么的摆了一桌子。
两人见他回来,赶忙行了礼,进了屋内说话。
宫里的情形两人已经尽皆知晓,付寒心里又遗憾又担忧。
遗憾的是白成欢怎么没有真的动手,干干脆脆一剑结果了皇帝,他也能一消心头之恨!
担忧的是万一这白成欢真有疯病的根儿,世子再坚持娶她,这以后……这可如何是好?
只不过他给袁先生使了好几个眼色,袁先生只当没看见,只字不提白成欢有疯病的事儿,只问宫中情形,付寒也只好作罢,看看时间不早了,就告辞从后门离去了。
袁先生听萧绍棠说完了那帮子大臣的争执,心也放了下来,微微一笑:
“无妨,随他们怎么去争,这点儿事,席太师还是能兜得住的,只要他们没疑心白小姐的疯病,那就不能给殿下定罪。”
说完了又呵呵一笑试探道:
“殿下,你真不该先出手,即使白小姐被灌了那一杯酒,也不会如何,还不如等白小姐开始砸了,你再出手,那可就只有救驾之功,没人敢说你半个字的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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