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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元皇后那样的女子,就算一概记忆全无,你跟她说看重她是因为把她当成另一个人,她也是绝对不干的。
而徐二小姐与安贵人,好似都很高兴去做孝元皇后,这才是最大的区别。
看来这次真是上天有眼了,看到皇上的苦心了,不然,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如此了解孝元皇后的性情呢?
洗漱完,在宫女精心的伺候下躺到床上的卫婉也在想这个问题。
那封信,一句多的嗦没有,字字句句全都是条例一样的并列,徐成欢与皇帝之间的过往很全面地跃然纸上,最终,只有一句警告,只管做,绝不要在皇帝面前表现出愿意做徐成欢。
虽然这样看来这封信似乎与主子的意思相悖逆,可实际上,起到的作用却是非常不错。
她若是样样照做,即使她再不愿意做徐成欢,皇帝也会真的把她看做徐成欢。
徐成欢原来是这样一个人啊,可以肆意活着,可以拒绝皇帝卫婉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若是没有这张脸做底气,那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如此的。
到底是比不上啊。
可这个世上,又有谁能如此了解徐成欢与皇帝的过往呢?
只有他们本人了吧?
可徐成欢已经死了呢,这真是让人困惑的一件事。
不过那封信她也不想让人知道,左右就算有恶意也合了她的意,既来之则安之,多想无益。
没多久,困倦上来,卫婉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黑风高,正是翻墙的好时机。
萧绍棠觉得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白成欢一定很想见他,趁着万籁俱静的时候,来了威北候府,果然没费什么劲就进去了。
往常都是他偷偷摸摸,先去凤凰木上蹲一会儿,察看察看四周,今日却用不着了,因为他一靠近欢宜阁,就发现白成欢正站在那高高的凤凰木下目光冷然地看着他。
萧绍棠立刻就笑了:
“袁先生说我自作多情,他可真是错了,我就知道,你今夜定然会等我。”
要是往常,听他说这话,白成欢肯定会生气他轻薄,可是今日,白成欢却没那个心思跟他饶舌,直接道:
“说说吧,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算计了我?”
白成欢漆黑如幽潭一般的眼眸紧紧盯着萧绍棠,萧绍棠顿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可是袁先生说的好,不能承认,打死也不能承认是他们合起伙来对她逼婚了!
萧绍棠竭力镇定,看向白成欢的眼神也格外真诚:
“今日之事,我其实是十分欢喜的……可那两道圣旨,的确不是我的意思,我的为人你知道的是不是?虽然我一直很想娶你,但是你若不愿,我又怎么可能强逼你?你也看见了,今日我一直是跟皇帝说我不情愿的……当然,我不是不情愿,我是怕你不情愿。”
白成欢仰头对着萧绍棠的眸子仔仔细细看了半晌,心口有些发沉。
湖上来的秋风已经有了深秋的凉意,她拉了拉肩头的披风,转开了目光。
“不是你,就好。”她最终露出一个微笑,转身往湖边走。
是,他的为人她是知道的。
眼前的人向来神采飞扬,生气勃勃,也是一点冤枉委屈都受不得的人,若是真的什么都没干,被她上来就如此质问,绝对不会是这副安静狡辩的样子。
原本她是应该毫不留情地揭穿他才对。
可此刻他的眼底却是全然的惶恐不安与忐忑小心,让她倏然就软了心肠。
罢了,事已至此,就算揭穿他又能如何呢?
萧绍棠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过了关,欣喜之余还是有些不安。她那么聪明的人……
不过,她若是心里不怪他,是不是说,她心里其实,其实也是愿意的?
萧绍棠似乎一下子于这暗夜中看到了亮光,几步追了上去:
“那,那对这两道圣旨,你是如何想?”
他咬了咬嘴唇,又觉得这个动作太过小女儿情态,又连忙板起脸一本正经。
白成欢也没看见他的纠结,只是沿着湖边走着,沿途遇到高高的山石,就踩着石头往上走,一直走到了昔日她与哥哥常常在此赏景纳凉的最高处。
暗沉沉的夜色里,威北候府的一切都是模糊而朦胧的,唯有灯光点点,看起来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
百年传承的候府像一尊古老的巨兽,匍匐在天子脚下,虽然有对天一怒的能力,可终究,还不到时候。
这里是她的家,是她的父母兄长竭尽全力守护的地方,也是她应该好好守护的地方。
而她一回头,就能看见跟在她身后的萧绍棠灼灼的目光。
曾经喜欢她的萧绍昀杀了她,曾经喜欢她的姚泽嘉也被萧绍昀杀了,除此之外,没有人再对她说过喜欢两个字。
只有身后的这个人,一直说喜欢她,看起来,也是情真意切。
既然是这样……
她转过身,很郑重地问萧绍棠:
“既然你说不会强逼我,那我若是嫁给你,你会对我相敬如宾的对吧?”
一时间万籁俱寂,风轻轻地吹着,山石下促织的叫声越发响亮入耳。
若是今夜的风再大些,或者人声再嘈杂些,萧绍棠可能会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可这么静的夜,他绝不会听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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