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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这话就说得有些恶毒了,宋温如忍了忍,到底没说什么。
太医院院正听了皇帝的口谕,只得领了三位太医浩浩荡荡地去了秦王府。
四人轮番诊脉,很快得出了一致的结论,秦王世子因为伤口在水中泡过,导致伤口化脓,引发风寒高烧,这是极为凶险的事情,一个不慎,搞不好就要丢命的!
四人回宫跟皇帝复命时,皆是一般的口径,皇帝听完之后却是愣住了,难道萧绍棠的病情,真有这么严重?
他多派几个人前往,就是防止有人和秦王府串通一气,可此时看情形,倒不像是作伪……
皇帝还在思忖,宋温如与兵部尚书赵诗真就急了,尤其是赵诗真,立刻上前道:
“还请皇上再多派几位太医前去为秦王世子看诊,若是秦王世子殿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秦王那边……”
话没说得十分明白,可人人都听懂了。
皇帝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他是恨不得萧绍棠立刻就去死,可他也清楚,萧绍棠此时,万万死不得!
他可以羞辱胁迫,也可以让他重伤,但就是不能让他死了,一个死了的人质,可就再也制不住西北的那位“战神”了!
皇帝牙根都要咬碎了,却不得不出动了大半个太医院去秦王府值守。
秦王世子却一直在昏迷中不曾醒来,接连几日传过来的消息,无非都是秦王世子妃日夜不离陪伴在侧,几次哭的昏厥过去了,秦王世子病情实在凶险,再烧下去可能会成废人之类的话。
可秦王世子到底还是顽强地扛着,既没有死,也没有好转,日日就这般拖了下去,直把皇帝拖得心烦气躁却无计可施。
他这个时候只要敢对萧绍棠苛刻一分,那些吃饱了撑着的大臣,就又该跳出来了,威北候又该护女婿了。
而何永茂收受贿赂鬻卖官职一案,更是拖着毫无进展。
皇帝原本是想着将何永茂连同萧绍棠一起拿下,要的是雷霆手段,证据什么的,原本就不充分,偏生如今的大理寺吴正茂也是个愣头青,没有确凿的证据,他是绝不肯定案的,更不要说诛连攀诬何家了。
这样一来,朝中与何家颇有渊源的官员,或者是那些素日就与何永茂交好的大臣,日日闹腾着要皇帝释放何永茂,虽然都被皇帝压了下来,可一时之间也不能就此将何永茂如何。
皇帝被这一个个不听话的大臣气的心口疼,却也只能这么僵着了。
而远在虢州的何家,何老太爷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
“小七呢,又去军营了?也不知道回来……”
清明了一辈子的何老太爷从身体到神智上,都已经彻底垮了下去,不只是人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就连清醒的时候,也几乎是没有了,偶尔睁开眼睛,也是到处寻找何丛棠,仿佛老人的记忆还停留在孙子闹着要去投军的日子里。
何二老爷私底下悄悄抹了几次眼泪,终究是不忍心看老父亲受如此折磨,咬咬牙,瞒着长兄何大老爷,叫来了自己的儿子,何家排行第五的何丛梅,暗暗叮嘱了一番,次日,何丛梅就借着去北方收皮货的差事离开了虢州。
何大老爷知道后,还颇有微词:
“都这个时候了,丛兰与丛竹都已经往回赶了,丛梅还跑出去做什么?若是父亲真有个万一……岂不是遗憾终生!”
何二老爷也不多加辩驳,只是跟长兄说起了自己的疑惑:
“大哥,父亲的身体从多年前就垮了,这是事实,可我记得,年前那个方神医路经虢州的时候,给父亲诊过,说好生保养,还有三五年的时日,怎么突然间就……大哥不觉得此时蹊跷吗?”
第五百三十八章 犹豫
何家大老爷最近手头事多而繁杂,倒是没想过这个。
此时听胞弟如此说,他也皱眉沉思了一瞬,最终道:
“的确如此,按着方神医的说法,父亲的身子已经成了这样,虽然沉疴已成,却也没什么大的凶险……待我再去查查可是哪一处出了差错。这些年父亲都撑下来了,咱们精心照料,父亲一定还能撑过这一次的。”
听长兄如此说,何二老爷不以为然:
“大哥,父亲的饭食用药虽然也是经下人之手,可有咱们在一边看着,再有大夫的诊治,断然不会出什么差错,父亲如今这样,到底还是心病,若是小七能回来看看父亲,必定……”
“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何大老爷顿时怒目:“父亲说过,从小七出了何家的门战死西北之时起,何家就再也没有小七这个人了,你可给我记牢了!”
说罢尤不放心,再次严厉告诫:
“如今什么形势你不是不知道,若是胡来,就是在平白起事端!你一把年纪的人了,莫要做出糊涂事来!”
何二老爷一惊,默然了下去再没说什么,可心内犹是不服。
小七的命是父亲当年一手救回来的,父亲为了小七丢了仕途,也丢了何氏一族大好的前程,如今连命都要丢了,不过是想再见一见小七都不可得。
他们何家当年庇护小七,不求富贵,不求日后秦王报恩,只为了父亲的一腔热血道义,可他是做儿子的,怎么忍心自己父亲日日这样煎熬?
不过他此时也不想跟长兄起无谓的争执,左右丛梅已经去往京城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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