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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怨恨不怨恨,他心里没数吗?
萧惠歆想了想,还是抬起头来望着皇帝,眼神有些复杂:
“臣妹并不敢怨恨皇兄。”
不是不恨,是不敢。
皇帝突然大笑了几声,转身就走。
萧惠歆被这笑声吓了一跳,却无端端地生出一股勇气来,长久以来的疑惑冲口而出:
“皇兄,您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哪里,惹了您不高兴?”
明明小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他虽然也不喜欢与她们亲近,但也并没有像如今这样对待她们!
皇帝站住脚,最终没回头:
“没有,你们今生没有惹我不高兴。”
惹了他的,都是前世。
前世成欢一直告诉他,她们都是他骨肉血亲,对她们好一些无妨。
可在她们对成欢口出恶言,暗地里诽谤诋毁之后,她们就再也不是他的妹妹了。
萧惠歆听不明白这话,既然今生没有惹他不高兴,那他为何要这样对她们?
可她眼睁睁地看着皇帝推开门走了出去,就知道自己要带着这个疑惑一辈子了。
门外,卫婉站在熹光中等着皇帝。
他大步走了下去,将她揽在臂弯中,自重生以来,第一次真正畅快地笑了出来。
“那些让我们不痛快的人都要离开这个皇宫了,以后,这里只剩下你和我了,高兴不高兴?”
这么大的皇宫,只剩下他们,那该有多么寂寞?
这样的独宠突然之间就让卫婉的心头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来到皇帝身边也有半年了,她一天比一天更清晰的知道,皇帝的内心,与别人不一样,他的偏执与疯狂,即使他对她百般宠爱,也让她时刻精神紧绷,若是真要这样过一辈子,她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徐成欢从她的命运里逃脱了,而自己,却要代她承受这一切,真是不公平啊。
而这样的怨恨,在卫婉看到白成欢的时候,达到了顶点。
熙和五年四月二十八,皇帝下令,四品以上官员与命妇皆要进宫赴宴,为惠歆长公主送行。
从前像一朵透明的小花儿一样开在皇宫角落里的惠歆长公主,第一次正式出现在人前。
面容清秀的少女,虽然还有些稚气在脸上,但在华贵的头饰与梅红色宫装映衬之下,渐渐也现出了几分长公主的威严尊贵之态。
许多人猛的一眼看去,仿佛看到了从前的惠郡长公主。
大部分人看向萧惠歆目光都是怜悯的,毕竟这样的一个小小少女,就要远赴千里,去西北大漠中与一群异族人生活在一起,即使身份再尊贵,也再得不到大齐皇室的庇护,真真正正是生死在天了。
而在这种种异样的目光打量下,萧惠歆一个人端坐于堂,不见悲伤,也不见怯懦,跟从前比起来,像是完完全全换了一个人。
二王子哈赞远远地望了她一会儿,原先紧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了。
原本看着这么幼小的一个女孩子,他的心里是发愁的就这样的小身板,等他带她回到大漠,她怕是也半死不活了。
可此时细细观察了一阵子,他居然觉得这个少女眼底有着一股坚韧的劲头。
这样的女子,或许不会太差劲……
萧惠歆很快发现了哈赞的目光,不但没有躲避,反而落落大方的报以微笑。
确切来说,这个胡族二王子长得并不难看,虽然面貌有些西北人特有的粗犷,可见过的这两次面,他倒也表现得彬彬有礼。
若是未来与这样的一个人共度余生,那是无论如何也要比嫁给华玉清那样的人要好。
这样想着,萧惠歆居然对以后的日子有了一丝期待。
毕竟她的国家带给她的,只是囚笼一般的皇宫生活,与出宫这一次屈辱残酷的记忆。
从前她还放心不下自己的姐姐,可如今,大齐再也没有她要牵挂的人了。
至于那个把她推到这条路上来的人……萧惠歆望着皇帝,皇帝不知道在和卫婉说什么,眼中尽是笑意,眉目温和,是她这个妹妹从来不曾得到过的温情。
他是皇帝,不是她的哥哥了,那她也不再是他的妹妹了。
萧惠歆干脆起身,向安静的坐在一个角落里的秦王世子妃走了过去。
“世子妃嫂嫂,我有些紧张,您能否跟我说说话?”
萧惠歆努力的对白成欢露出一个微笑,似乎生怕她会拒绝。
白成欢有些诧异,转念一想还是含笑点了点头:
“也是,这么多人,大殿里有些气闷,我陪你出去走走可好?”
“那就多谢嫂嫂了。”
萧惠歆笑盈盈地上前,挽了白成欢的手,回头命人不要跟着,就跟着白成欢去了御花园。
皇帝这几日的刻意抬举,宫人已经对萧惠歆的态度与从前相比,是一个天一个地。
萧惠歆说让她们不要跟着,她们犹豫了一下,也就没有执意跟上来。
如今已经入了夏,御花园里姹紫嫣红,开得正热闹。
两人倘徉在花丛中,走了好长一段路,周围路过的侍卫宫人渐渐稀少,白成欢才停下了脚步。
“长公主,是否感觉好些了?”白成欢笑容亲切,礼貌周到。
萧惠歆的笑容里却透着无限伤感:
“感觉是好些了,只是想到将来去了大漠,再也看不到御花园这样的盛景,觉得有些遗憾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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