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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还是离得远一些,在宫里待着就好,既能表了忠心,也不至于成为皇帝醒后发泄怒火的炮灰!
卫婉的手轻轻地拂过皇帝的眉梢眼角,觉得睡着的他如此俊美。
眉心那道深深的印痕因为沉睡而舒展开来,却又紧紧皱起,风华正茂却又历经沧桑的皇帝不知道在做着什么样的噩梦?
天黑的时候,有宫人进来点灯,被卫婉挥手遣了出去。
在听到太医的诊断之时,皇帝显然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而她何尝不是觉得,天一下子就黑了?
那些雄心壮志,那些做太后的美梦,还没点燃就完全熄灭,这样的天地巨变,足以让人瞬间生无可恋。
“所以,皇上,从此以后,我们才是能相依为命的人了,对不对?”
一个不能有子嗣的皇帝,一个被人操控着的皇后,都是这命运的囚徒。
她贴着皇帝的脸庞喃喃自语,耳边却听见轻微的脚步声。
“不是说了不许进来吗?”
她霍然抬头,目光锐利。
那走进来的宫女却“嗤”地一声打亮了火石,自顾自地点燃了灯火。
烛光跳动下,出现的是她身边梳头宫女平静如水的脸。
“皇后娘娘,淑太妃在外面等了一天了,您不让她进来看看皇上吗?这个时候,您要做的,是出面主持宫中大局,而不是在这里枯坐干等,您以为呢?”
卫婉眼中的怒火被这话扑灭了。
是啊,淑太妃在外面等了一天了,她在等什么?
说淑太妃关心皇帝,卫婉是不信的历朝历代的后宫中,就算是亲母子,也未必能对彼此真心实意,更何况淑太妃与皇帝毫无血缘关系,所谓的长辈,也不过是面子情,淑太妃对于皇帝唯一的意义,只不过是徐成欢的亲姑姑。
她所图的,怕是她手中的凤印吧?
若是皇帝不能再有子嗣的消息传了出去,那皇位将会生出前所未有的动摇,而她这个也注定再也不会有子嗣的皇后,谁还会放在眼里呢?
“走吧,本宫出去会会她!”
卫婉站起身来,强打起精神来。
此时,不管是为了她皇后的地位,还是为了秦王府的谋划,她都不能对任何人示弱。
淑太妃在外面等了一日,最开始是惴惴不安,可是越等,她就越是气定神闲。
若是有人疑心到了她的头上,那她此时也绝对不能再好好地站在这里了。
而她既然来了,那就没有走的道理,淑太妃心里飞快地盘算了一遍,此时皇帝昏迷不醒,这后宫,她不出面主持大局谁出面?
至于卫婉,一个假货,只要皇帝不醒来护着她,淑太妃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
所以在卫婉陪伴在昏迷不醒的皇帝身边跟着皇帝一起绝望哀痛的时候,淑太妃就先跟等候的群臣搭上了话。
“让诸位大人久等了,皇后娘娘年轻不知事,本宫少不得多担待些,诸位大人先去西大殿歇息一会儿吧?”
淑太妃这句话虽然有些诽谤皇后的嫌疑,可在这样的情形下,还算得体,除了威北候冷冷地看着自己妹妹,猜测着她的用意,其他的大臣都颇为感动。
毕竟如今五月多的天气,已经入了盛夏了,太阳晒下来,能把人热死,大臣们曝晒在昭阳殿前的金砖上,真真是生不如死。
淑太妃眼眸轻轻一扫,就看出了大臣们的意动,就笑了笑,命自己宫中的太监总管上前:
“黎德寿,去将席太师扶到西大殿等候皇上吧,席太师德高望重,先帝在时,最敬重的人就是席太师了,若是让席太师受这样的罪,就算是先帝在,也是不忍心的。”
黎德寿应了一声,紧走着上前去搀扶席泽岩。
耄耋之年的席泽岩也确实经不起这样的酷热煎熬,已经到了这把年纪,自然也没那么多忌讳,看了淑太妃一眼,也就顺势被黎德寿搀扶着去了西大殿。
其他大臣又被淑太妃劝了几句诸如皇上也不会忍心诸位大人如此苦候之类的话,也都跟着席太师呼啦啦地走了个干净。
唯有梁国公与威北候,还有镇国公没有离去。
威北候一看自己妹妹又端出了当年做先帝宠妃之时的派头,自然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人多眼杂,他不好说什么,只能用眼神警告了她一番,让她知道,威北候绝不可能再成为她的依靠。
镇国公心中则是另一种滋味他有种直觉,皇帝要是真没了,就凭着他镇国公府与威北候府的关系,镇国公以后的日子绝对好过不了,可他又有点真希望皇帝没了。
不然他们镇国公府就得遵从圣旨,娶那么一个荡妇一般的惠雅长公主!
镇国公往日里算是疼儿子女儿的,不然也不会纵得他们一个个不成样子,此时心里却真有些恨!
女儿指示安竹林害了威北候夫人那一次,结果带累无辜,一起连梁国公府与忠义伯府都得罪了,儿子更好,出去调戏个人,也能撞上长公主!
如今,堂堂镇国公府,在京城的勋贵圈里,简直是丢尽了人!
此时梁国公与威北候都杵在这里不走,他更不敢走了,要是皇帝突然醒来,最起码还能表现一番不是?
可谁知道,这么一等,居然就等到了日落西山都没等到皇帝醒来!
眼看着那些走开的大臣一个个吃饱喝足在西大殿好端端地坐着,镇国公肠子都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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