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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婉觉得皇帝似乎是在跟她说话,却又不是在跟她说话,甚至,她根本听不懂皇帝到底在说些什么……他,他是不是疯了?
“皇上,臣妾陪着您好好地活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婉才鼓起了勇气向皇帝迈出了一步,却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看到了皇帝的头发皇帝的两鬓,居然有了白发!
可他明明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啊!
“皇上!皇上!”
最后的一丝惧怕,忽然就变成了尖刺,刺得她心头生疼,她扑了过去,双手颤抖着从皇帝的鬓边拂过。
“皇上……”
到底是什么样的痛苦,能让他就这样白了头?!
难怪昭阳殿里幔帐重重,皆是遮得严严实实,难怪皇帝一日日地不许昭阳殿里点灯!
皇帝却陡然间痴痴地望着卫婉,居然有一丝怯懦与躲避:
“你从前看见朕的白头发,也是这样惊讶……朕知道,朕老了,老了自然会有白头发的,是不是?本来怕被你知道的,没想到你还是看到了……”
卫婉的手蓦然停在皇帝的耳边,咽喉间也仿佛被人扼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随即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卫婉眼中滚落。
他不是在跟她说话啊。
皇上,大概是真的疯了。
当白成欢听到这一切的时候,在窗前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所有人都以为萧绍昀是疯了可她知道,他是在彻底绝望之后,被前世那些痛苦的记忆缠住了。
一个人的心底,总会住着一个心魔,一旦这个心魔碰触到不能碰触的痛苦,就会将人吞噬。
就像此时的她,不知道是该同情这一世无辜送命的自己,还是该同情带着前世记忆,最终崩溃的萧绍昀。
还好,她的心魔已经得到了救赎。
她转过身,扑进萧绍棠的怀里,不停地喃喃:
“萧绍棠,还好有你……还好我还有你……”
这个人住进了她心里,将那不堪的从前取代。
不然此时的她,会不会也疯了呢?
萧绍棠如同每一次白成欢情绪不稳的时候一样,虽然不解是因为什么,但却温柔地陪伴着她。
他其实已经可以肯定,她心底的那个秘密,与皇帝有关。
若是这个秘密她能够忘掉,他的确是不应该追问的,可要是这个秘密令她痛苦,他又该不该去问呢?
没过两天,皇帝就下旨命礼部筹办惠雅长公主与镇国公府二公子华玉清的婚事。
可礼部的官员接了圣旨之后,就大眼瞪小眼了皇上什么都没吩咐,可怎么筹办呢?
他们不敢去问这些日子性情暴戾,据说已经疯了的皇帝,就想方设法地打点了刘德富。
刘德富如今算得上最了解皇帝的人,也没摆谱,就跟礼部的人提点了一句:
“该怎么办怎么办,皇上说让长公主嫁过去,你们就只管让她出嫁就好。”
于是没过几日,惠雅长公主的婚事就筹备好了。
没有金山银海的陪嫁,也没有金碧辉煌的公主府,更没有对驸马的封赏,什么都没有。
第六百五十章 上表
萧惠雅得知后,将春熙宫里原本就不多的摆设砸了个精光。
因为一心护着她长大的老嬷嬷已经被卫婉处置了,所以如今她砸东西根本就没人拦着。
倒是从前她身边的贴身宫女怯生生地劝了一句:
“长公主别砸了……这些东西留着,日后带出宫去,也能用啊……”
萧惠雅盛怒之下亲自给了那个宫女一巴掌。
“你在嘲笑本公主?”
那个宫女吓得跪在地上再不敢多说半个字,可是宫里谁不知道惠雅长公主即将出嫁,皇上连一两银子的赏赐都没有呢?
她们这些宫人都是要跟着嫁去镇国公府的,到时候跟着惠雅长公主,拿什么过日子?
倒是从前伺候萧惠歆的宫人在惠雅长公主出嫁前夜悄悄送来了五百两银票。
“长公主,这是惠歆长公主临行之前交代奴婢的,她说让您无论如何,好好保重自己。”
“本公主用不着她来可怜!”萧惠雅一把将那银票打落在地,咬牙切齿地怒道:“若不是她,本公主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那宫人见此,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暗暗叹了口气,起身回去了。
惠雅长公主落到这个地步,明明就是她自己算计不成,又怎么能算到惠歆长公主身上呢?
等到那宫人走了,萧惠雅一个人枯坐了半日,最后却是蹲下身来,将地上的银票一张一张捡起来,拢在手中,一个人哭了起来。
惠雅长公主出嫁的那一日,暴雨如注。
因为皇帝没发话,礼部的人也只按了最低的规格来给惠雅长公主准备仪仗鸾轿。
绸布的罗伞根本抵挡不了倾盆而降的暴雨,惠雅长公主还没出宫门,就已经被雨水淋成了落汤鸡。
雨水顺着萧惠雅的盖头冲下来,精心画就的妆容已经被冲的全都花了,湿透的嫁衣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沉重而冰冷。
礼部的官员连连在心里道了几句晦气,跑去跟皇上请旨,问能不能等雨势小一些再让送嫁的队伍出宫。
皇帝站在烟波阁上,冷冷地望着那狼狈不堪的送嫁队伍,眼神刻毒:
“出嫁的吉时不是你们礼部定的吗?这也能随便更改?去告诉长公主,为了她下半辈子的福分,且受一时的委屈,不要误了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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