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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想到这十几年抚育王慧娘的辛酸,王夫人心中气恨交加,忍不住流着眼泪看向了白成欢:
“世子妃,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跟您说的,但是您尽可问问别人,可以问问王家的亲朋故旧,看看我是怎么对她王慧娘的!”
白成欢环顾了一圈乱糟糟的四周,以及跪在地上正揪着王慧娘不放的王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好端端的一场宴会,硬是这么给搞砸了。
本想将萧绍棠当成鱼饵钓钓鱼就好的,谁知道鱼儿太贪心,不只上了钩,还想一口将这鱼饵吞下去。
不过这样也好,她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来和这些人多纠缠了。
白成欢向前走了几步,绕开了面前的桌案,抬手示意王夫人起身。
“那日王小姐过来,我看她穿得单薄,以致于咳嗽不止,有些风寒的迹象,就问了一句,她说只有一件斗篷,洗了尚未烘干,我看她可怜,就命人拿了件衣裳给她的穿,让她今日不必强撑着出席这场宴会。”
“但是王小姐很想来,我就又命人添了今日的这道冰糖雪梨给她,但是我也没想到,王小姐是这样一个言语不实的人。”
白成欢慢声细语地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平静的神态让周围的人也都跟着安静了下来,最后一句“言语不实”算是彻底表明了她的态度。
最后白成欢又安慰了王夫人一句:
“公道自在人心,王夫人不必委屈。”
王夫人心中气恨,一方面是真心觉得委屈,另一方面也是怕白成欢真的误会,听信了王慧娘的话,一锤定音,以后她苛刻的名声传了出去,哪个好人家还会愿意把女儿嫁到她家?
她可是还有三个儿子未娶妻啊!
此时听白成欢这样说,王夫人扯着王慧娘的手才慢慢地松开,眼底的愤恨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心如死灰:
“多谢世子妃明鉴。妾身教养了她一场,最后却得这么一个结果,也是妾身无能,妾身这就带她回去,必定不会让她再给世子妃添麻烦!”
话音里,带着一种莫名的狠绝,可以想见,王慧娘从此以后的日子,怕是如她自己所愿,不会再好过了。
王慧娘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干脆就豁了出去,狼狈不堪地在地上爬了几步,伸手去扯萧绍棠的衣角:
“世子殿下,我到底哪里惹了您厌烦?您是真的厌恶我,还是畏惧世子妃?”
萧绍棠皱眉,低头,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斩了自己的衣角,然后表达了自己的轻蔑:
“本世子如何,与你何干?本世子为什么要回答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然,断掉的会是你的手!”
说完,直接牵过白成欢,再也不想让她跟这种不可理喻的人纠缠,径直朝外走:
“今日的宴会就到此为止,以后若是谁还存欺负世子妃的心思,也不必如此麻烦,直接来本世子面前!”
所有女眷都出座跪了下来,大气不敢出,更不敢再说什么。
今夜一场宴会没到底,郑英娘和王慧娘都铩羽而归,谁再有心思,这个时候也不敢出声。
白成欢被萧绍棠牢牢地牵着,也只能跟着他走,经过王慧娘身边的时候,王慧娘正抓着那片衣角哀哀地哭。
白成欢心里叹息,若是没有被人揭穿面目,王慧娘也算是一个好女儿家,如今这样,也真是可惜了。
原本她还觉得王慧娘不太蠢,既不像郑英娘那样力求引起萧绍棠的注意,也不像李嫦娥那样只会羞答答的眉目传情,而是徐徐图之。
但如今看来,西北的闺秀真是比京城的那些闺秀心底简单太多了,不知道手腕,不懂得深重的心机,更不知道,情意这东西,不都是仅凭美色就能一蹴而就。
这样的人,也不知道算是可恨,还是可怜。
两人走到门口,萧绍棠转身,从身后跟着的摇蕙手中拿过斗篷,将白成欢包裹得严严实实,才带着她走了出去。
冬夜的夜空格外干净,蓝黑色的天幕上,繁星的光芒比往常都要耀眼。
白成欢仰头看了一时,才收回了目光继续往前走。
“在看什么?”
萧绍棠明显感觉到白成欢不高兴。
白成欢也只是笑笑:
“没什么。”
她脑海里的记忆太过血腥,还是不要说出来。
她身边的这个人到底还是柔和的,凡是私自拉扯他衣角的人,他都是斩断自己的衣角,而被囚禁在这个军营另一个角落里的人,他是真的会砍掉那些宫女的双手。
曾经她以为那是怪癖,但如今想来,那是酷烈。
那样的残暴,早就已经深藏在他的心里,而她居然从不曾发觉。
萧绍棠停下了脚步,而白成欢还在出神,居然一个人向前走了过去,将萧绍棠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萧绍棠心底立刻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好像他们明明是在同一处,但是她已然离他那么远
说不清的慌乱让他立刻追上去抓住了她的手臂:
“欢欢,你到底在想什么?”
白成欢这才茫然地转过头来,一边三喜手里提着的灯发出莹莹的光,照在萧绍棠的脸上,白成欢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不知所措。
白成欢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她居然想事情太认真将他一个人抛在了后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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