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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绍昀最后环视了一圈他上了五年早朝的太极殿,忽而冷笑几声,终于转身,大步离去。
    什么都没有了,至此,他终于什么都没了。
    因为太极殿离后宫距离较远,秦王世子更衣的地方就放在了太明湖畔的烟波阁。
    萧绍棠进去的时候,白成欢已经带着人等候在那里了。
    看见萧绍棠步伐矫健的身姿,白成欢的眼睛里,就沁出了笑意。
    “我以为还要等上很久呢。”
    这是她的夫君,也即将是大齐的帝王。
    萧绍棠在太极殿积攒的那满腹郁气,在看见白成欢的那一刻,也都烟消云散。
    “虽然有些繁琐,但也用不了多久,让你久等了,今日,你是要亲手为我更衣吗?”
    “是啊,你喜欢吗?”
    白成欢回过身,将身后宫女手中明黄色锦盘中托着的龙袍玉冕接了过来,笑盈盈地向萧绍棠行礼:
    “恭喜皇上,请皇上更衣!”
    萧绍棠身后跟着的大太监胡德喜赶忙上前,就要从白成欢手里接过龙袍:
    “这等事情,老奴来做就行!”
    萧绍棠俊朗的眉眼间也染上了笑意,望着面前容颜清丽绝伦的女子,挥手制止了胡德喜:
    “你们都下去吧,交给世子妃即可。”
    胡德喜也只能罢了,带着两旁站立着的宫女内侍鱼贯而出,心内颇觉遗憾。
    新皇即将登位,服侍新皇第一次穿上龙袍,也算是一份莫大的荣耀,却没有这个机会了。
    待烟波阁正殿的门合上,白成欢才将手里的衣物放在了一边,然后一件一件为萧绍棠更衣。
    中衣,内衬,内袍,外袍,玉带,一件接一件地换过去。
    萧绍棠发髻上的紫金冠也换成了垂着长长流苏的玉冕,脚下也换了龙纹的云履,举手抬足间,帝王的威仪渐渐显现出来。
    但是白成欢脸上的笑意却逐渐淡去。
    “欢欢,你怎么了?可是我这个样子不好看?”
    随着她的笑容落寞起来,萧绍棠渐渐不安起来,抬手捧着她的脸颊,温声问道。
    白成欢却没办法将自己的感受说出来。
    太像了。
    帝王服饰加身的萧绍棠,与她前生大婚之前,最后一次看到的萧绍昀,实在是太像了。
    她垂下眼眸,轻轻地伏在了他的胸前。
    “萧绍棠,答应我,永远都不要变,不要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
    帝王的路,是至高无上的至尊之路,却往往也是最残酷无情的路。
    谁又能保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他们还能像平凡夫妻一样恩爱如初。
    萧绍棠伸展双臂,玄金二色的宽大衣袖将她紧紧包裹在自己胸前。
    他低头,线条坚硬的下颌抵在她的额头上,玉冕上的流苏与她发间的流苏簪缠绕不休,极尽缠绵。
    “欢欢,我发誓,这一生,我都会是你最初认识的那个萧绍棠,绝无更改。”
    熙和五年,腊月十八,秦王世子萧绍棠,于太极殿,受熙和帝禅位诏书,持玉玺,登皇帝位,年号泰丰。
    群臣百官,皆前往观礼,跪拜新皇。
    废帝萧绍昀,被新帝封为西海侯,赐居京城。
    隔日,新皇依例连出数道圣旨,封赏前朝后宫。
    秦王世子妃白成欢,加封皇后,入主中宫。
    其父定远将军白炳雄,加封承恩公,其母白李氏,封一品虢国夫人。
    威北侯因拥立有功,赐封威国公,其子徐成霖,封东南总兵。
    秦王府长史袁兆先,顾天祥,拜为副相,统领六部。
    秦王府部属付寒,原为宁国公世子,加封宁国公,原宁国公府邸家产,原数赐还。
    其余诸如梁国公府,董氏一族,秦王府旧部等有功之臣,各有封赏,不一而足。
    废帝旧臣,皆在新帝的大封天下之中逐渐安下心来。
    看新帝行事作风,乃是宽厚仁和之人,他们也就不用害怕新帝会跟他们这些原先没有拥立的人秋后算账。
    自熙和帝孝元皇后薨逝之后就陷入乱离的大齐江山,终于逐渐稳定下来。
    但是大臣与新帝很快在新年到来之前发生了分歧。
    按照惯例,新帝登基不仅要大封群臣后宫,还要大赦天下,以示仁德。
    但是新帝登基十余日,封后大典已过,都丝毫没有传出要大赦天下的风声。
    一些有亲眷关押在监中的亲贵原本还指望着能在年前与家人团聚,但看新帝无动于衷,都暗暗着急。
    方含东的丞相之位,并没有立刻就被撤下来,一些大臣就以为他溜须拍马有了效果,恩宠依旧,思来想去,就找上了方含东,想让他出面去劝说新帝。
    方含东虽然没有被撤罢官职,在别人看来他也仍旧是风风光光,但他自己心里总是不安。
    新帝对他的印象如何,他不是不清楚,这个时候没有遭到清算,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夹紧尾巴过日子的,哪里愿意去当这个出头鸟?
    但是上门的人是吏部尚书赖全川,说的话也颇有道理:
    “自古以来,君臣之间,其实就是东风西风之争,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刮过了东风。咱们虽然是做人臣子的,可要是一开始就被死死压制住,那以后哪还有咱们喘息的机会?”
    说白了,就是觉得皇帝年轻,想要试探试探皇帝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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