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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恕罪,贱内不懂事,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方含东一口一个“娘娘”地哀求,让人看着十分可怜。
白成欢心里不由得厌烦。
这是夫人咄咄逼人完了,他就冒出来扮可怜了吗?
白成欢伸手从面上的桌案上拿了杯酒,故意用袖子掩了,在手中晃了几晃,才递给身边的摇蕙:
“方夫人不过向本宫敬了一杯酒,方大人就觉得是冲撞,到底是方大人太过小心,还是本宫哪里表现得太跋扈让方大人误会了?既然如此,那本宫就赏方夫人一杯酒,算是回敬,如何?”
方含东的声音彻底被掐断了,眼睁睁地看着白成欢身边的大宫女用托盘端着那杯酒走到了他们面前。
“方夫人请。”
眼前的宫女声音柔美,笑容得体,但是方夫人想想白成欢刚刚的动作,顿时脸色煞白
皇后会不会在这酒里下了什么毒?
方夫人原本看着白成欢的脸色,以为她会大怒,万万没想到她忽然间给她赐酒,她也猜不透这是什么意思,是真心要赐酒,还是有别的缘故?
她战战兢兢地看向了方含东。
方含东迟疑了一下,正要推辞,一直站在白成欢身侧的萧绍棠却忽然开口了:
“方夫人口口声声要向皇后敬酒,皇后已经说了不宜饮酒,还是咄咄逼人,如今皇后既然回敬方夫人,方夫人怎么又不接了?”
方含东早就看见皇帝走了过来,站在皇后身侧,但他以为这种妇人之事,皇帝是不会插手的……可他偏偏出声了。
罢了,方含东心一横,从摇蕙手里接过了那杯酒,忍着双手的颤抖递给了夫人:
“皇上说的是,这是皇后娘娘的恩赐,夫人不可不接!”
方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方含东,这是,这是不管有毒没毒,都要她喝下去?
之前还想着要替丈夫筹谋的方夫人,瞬间就灰了心。
她再也没迟疑,端过那杯酒,和着滚滚而下的泪珠喝了下去。
刚刚喝完,眼泪还没擦,就又听见白成欢在跟身边的皇帝说话:
“皇上,臣妾只是回了方夫人一杯酒而已,方夫人哭什么?可是不情愿?”
已经用帕子捂着胸口等死的方夫人立刻就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白成欢,这酒里,到底是有毒没毒啊?
萧绍棠觉得白成欢拿着酒杯晃三晃的动作真是妙极了,这时候听见她软语相问,又看见她莹莹妙目中的狡黠之意,忍不住就笑道:
“方夫人定然是太过感动,所以才哭了,毕竟,皇后亲赐的头一杯酒,可是给了她呢!”
说完又转头对着方含东凝肃了脸色:
“方大人带着方夫人回席上去吧,皇后好心好意与你们共贺除夕,你们若是心里不情愿,也不要哭哭啼啼,这不合规矩。”
方含东的脑子总算是转过弯来了看来酒里是没毒,就算是有心下毒,皇后也不会蠢到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下毒!
他再也不敢辩解什么,连连请罪:
“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是微臣失态了!”
白成欢就接着笑道:
“方大人与方夫人伉俪情深,本宫实在欣慰!”
这话……真是十足的讽刺。
方含东涨红着一张脸,拉着方夫人磕了个头,赶紧退了回去,心里对向来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妻子有了深深的埋怨。
而方夫人也对方含东心灰意冷,平日里两个人老夫老妻也算情深意厚,可这个时候就看出来了,还是各人顾各人。
另一边一直安安静静看了场戏的众朝臣与女眷,见皇帝与皇后二人脸上有了笑意,这也才敢发出轻微的笑声。
其实多数人看见方含东夫妻如此在帝后面前碰壁,心里都是恨不得大笑几声的,但是这种时候,哪里敢放肆。
倒是有一些朝臣隐约觉得,对于方含东这种拜高踩低,见风使舵的小人,新帝还将其留在朝堂上蹦,莫不是就为了给众人增添一点乐趣?
只不过这样的暗自揣测谁也不敢说出来,只见皇帝跟皇后两人又低头说笑了几句,皇帝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众人赶忙收敛了心思,专心跟皇帝说话去了。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女眷,再也没有人敢上前强行给白成欢敬酒了。
方夫人好歹是个丞相夫人,上去敬个酒都铩羽而归,并且脸还被打得啪啪响,她们谁也不敢再前去试探。
并且因为今日这一幕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在以后所有的宫宴中,所有的女眷都严厉告诫自己带来的女儿或是媳妇儿,严禁她们随意给皇后敬酒,白成欢倒是轻轻松松度过了无数个宫宴。
流明殿里的气氛又渐渐热闹起来,女眷们又说笑起来,除了面如死灰的方夫人坐在原地一个人形单影只,就剩下忠义伯夫人章氏脸色越发难看了。
只不过是敬一杯酒,就掀起了这么大一个波澜,并且杜绝了别人再上前去敬酒的可能,这只能表明,白成欢有七八成的可能是有了身孕,才会如此忌讳饮酒。
章氏心里顿时一沉,再想想是自己撺掇方夫人上前去敬酒的,过后方家还不知道要如何忌讳她。
心乱如麻的章氏抬起头去看此时正春风得意,被众多贵妇簇拥环绕的威国公夫人与虢国夫人,却正好和高高在上的白成欢投射过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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