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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昭阳殿和华阳殿,因为曾经是废帝萧绍昀和废后卫婉的住处,也被萧绍棠划了出去。
而宫中原有的几位孝宗皇帝留下的太妃太嫔,这个时候已经不适合再住在宫里了,都纷纷出宫修行了,工部最后就将后宫中最完好的华清殿修葺一番,给新帝做了住处。
而大齐后宫也并没有皇帝与皇后分宫别居的规矩,萧绍棠与白成欢也就还如同在秦王府之时一样住在一处。
盥洗过后,白成欢还是坐在软榻上不肯去睡,怀里抱着个暖炉,在灯下极是静默。
萧绍棠知道她在担心威国公一家人。
他走过去,将穿着寝衣的她揽进怀里,竭力安慰她:
“怎么还不睡,难不成真的准备守岁?明日还要祭祖,举行元旦宫宴,你不好好休息怎么行?你也别太过担心威国公府,你放心,徐世子也说了,是一些小事,明日威国公夫人定然还是要进宫的,到时候你尽可问问她。”
“若是小事,怎么会惊动得他们全都回去?”
白成欢始终是不能放心,支着额头靠在他怀里忧心忡忡。
萧绍棠想了想,就道:
“我已经命人出宫去威国公府打探了,想来一会儿就会有消息递进来。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陪着你再等等。”
“好。”
白成欢应了一声,乖巧地伏在了他的怀里。
外面的风声渐渐大了起来,更显得已经被装扮得焕然一新的室内温暖静谧。
空旷却不寒冷的大殿内,萧绍棠蓦然开口:
“成欢,他给我递了折子,想要离开京城。”
怀里的人迟迟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萧绍棠都要以为她睡着了,才听到她低低的声音:
“他既然想离开,那就,让他走吧。”
“好。”
萧绍棠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这么一个让人心里不舒服,杀又不能杀的人,留在他们能看见的地方,始终就如同人眼底的一粒沙子,不致命,却足够恶心人。
虽然他也曾经想过,就让他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夫妻恩爱,生儿育女,对萧绍昀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折磨。
可他不想再看见成欢再时不时被过去的阴影笼罩,郁郁寡欢。
过了一会儿,白成欢又悄声地跟萧绍棠说起今晚的晚宴上,女眷这边的种种风声,后来说着说着声音就渐渐地低了下去。
萧绍棠也只静静地抱着白成欢在软榻上窝着,一直过了差不多两刻钟,他才小心翼翼地低头查看,她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毕竟是有孕在身,虽然白成欢孕吐并不多,但是日渐嗜睡,这一日忙碌下来,到了这个时候,也是困倦不堪了。
这会儿说着话,就已经困倦地睡着了,卸了妆的眼睑下还带着憔悴的青影。
萧绍棠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回床上,望着她越发瘦了几分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他真不知道是怀孕这件事太辛苦,还是做皇后这件事太过辛苦。
从前那个神采飞扬,可以跟他日夜行军都还是神采奕奕的女子,做皇后不过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就已经疲累成这个样子。
偏偏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他无法替她分担的。
殿外传来轻微的说话声音,已经做了御前侍卫的三喜从宫外回来了,摇蕙走了进来,正要禀报,萧绍棠就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摇蕙这才看见熟睡过去的白成欢。
她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对三喜摆摆手示意他稍等。
三喜就站在一边盯着摇蕙看。
摇蕙早就已经不是虢州白家那个乡下买来的丫头了,跟着白成欢这么久,高门大户也见识过了,刀光剑影也见识过了,甚至如今也成了皇后娘娘最为倚重的人。
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像是做梦一样,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阅历和性情,都变得丰富而沉稳。
就像此刻三喜盯着她看,她也绝不会如普通女子那样,恼羞成怒或是羞涩躲避,而是迎着三喜打量的目光,神情坦然的望了过去:
“吴侍卫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三喜这才淡淡的撇开了目光,面上波澜不惊:
“无事。”
他也是才发现摇蕙这个小丫头,不知不觉中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而已。
摇蕙也不再说话,两人默然相对,站在外间等侯萧绍棠。
萧绍棠将白成欢亲手安顿好,才重新披了外衣走了出来。
“威国公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萧绍棠心里很清楚,威国公府今晚的异动绝不是什么小事儿。
可在三喜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卑职去了,并没有见着威国公府的主子们,但是卑职打听过了,说是府里一个姨娘惹出了什么事端,惊动了威国公与威国公夫人,将那姨娘拘去了正院。”
“卑职到那儿不久,威国公府就已经内外禁止出入,开始查人了,卑职怕被威国公府的人发现,也就先回来了。不过卑职想着,区区一个姨娘,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
区区一个姨娘……威国公府中,能惹事儿惹到这个地步的,大概也就只有朱姨娘了。
萧绍棠沉吟了一番,就命三喜跟摇蕙都下去,将满腹的疑问暂时收了起来,进了内室,在白成欢身边躺了下来。
白成欢黑甜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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