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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御花园的小路上传来的长靴踩地之声,很快打断了宫人们的出神。
宫人们回过头,见是如今的御林军副统领姚泽赞走过来了。
姚泽赞的面容比起同龄人苍老了许多,不过当年贵公子的底子还在,身形高大,穿着一身玄色铁甲,大步走来,气势十足。
见到她们这些等候在路边的宫人,就知道皇后是在此处了。
姚泽赞对着梅林的方向揖手行了一礼:
“还请秋月姑娘代为通报一声,卑职求见皇后娘娘!”
姚泽赞向来是直属皇帝的,这个时候却来求见皇后……
秋月心下疑惑,但还是转身去禀报了白成欢。
白成欢从疏态横陈的梅枝间望过去,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微微一笑:
“我以为,他早该来了。”
秋月就知道,白成欢这是愿意见姚泽赞了。
“那奴婢去叫姚统领过来。”
“不了,还是我过去吧。”
上次他私自开了宫门放她出去,后来虽然依旧得萧绍棠信重,并未十分迁怒于他,但也罚了两年的俸禄。
说来,也算是她牵连他了。
姚泽赞听见轻微的脚步声,才微微抬头,披着月白色斗篷的女子容颜素淡,从梅林间走出,如同空中漂浮着的一朵雪花,晶莹剔透却素白淡然。
无论是眉眼还是气质,没有一处与从前那个总是鲜妍艳丽的小姑娘相似。
可是她言行间的种种端倪,又搅得人心中不得安宁……
眼见白成欢走近,姚泽赞先规规矩矩行了礼:
“卑职参见皇后娘娘。”
“姚统领不必客气,今日公务不忙么?”
“还好。”
两人客客气气地对答了两句。
然后姚泽赞才望了望四周,道:
“皇后娘娘出来,未曾乘坐肩舆吗?卑职记得,皇上说了,皇后雪天出行,须乘坐肩舆以保万全。”
“可是太医也说了,让本宫无事多走走,有利于胎儿康健。”
白成欢下颌微扬,笑道:
“姚统领向来繁忙,今日来找本宫,定然不会只为了关心本宫如何出行,有话直说便可。”
姚泽赞就环顾了一圈四周垂首恭立的宫人:
“卑职确实有事,但皇后娘娘确定,要和卑职就在这里详谈?”
白成欢愣了一下,就大概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虽然本宫事无不可对人言,但既然姚统领这么说了,那就请姚统领护送本宫回华清宫吧。”
跟从前那个开朗直率的姚泽赞比起来,如今的这个人身上,谨慎冷静的付寒要占得更多一些。
白成欢与姚泽赞一前一后走在前面,摇蕙秋月带着一干人远远辍在后面。
“从前,这宫里有个小姑娘,同皇后娘娘一样,很喜欢在落雪的天气偷偷跑出来看红梅,折梅回去插瓶……皇后娘娘就只是赏梅,没想着要折几枝梅花回去插瓶吗?”
走了几步,姚泽赞状似无意地说道。
白成欢站住脚,回头望了一眼那如火红梅:
“它们开得那样好看,让它们好好地长在枝头不好吗?为何一定要折下来让它枯萎呢?”
“皇后娘娘真是仁慈,对一枝花都下不去手。”
姚泽赞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成欢,语调却陡然转冷:
“就是不知道若是害死过别人,还能不能称作仁慈?”
明明知道宫人都远远地站在远处,姚泽赞的话他们不可能听得清楚,但是白成欢的神色还是迅速冷了下去:
“姚统领的话,我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
姚泽赞低低的话音里带着咬牙切齿:
“皇后娘娘自然是不明白!”
他霍然往回走了几步,遥遥指着那片梅林:
“就在那里,曾经有个小姑娘,酷爱梅花,我的幼弟那么喜欢她,为了讨好她,在家里也种上了梅树,指望着到了冬日,就能邀她来赏梅!可是结果到了冬日,皇后娘娘猜猜看,她来了没有?”
她来了没有……
她从来不知道,姚泽嘉还为她做过这种事情啊。
记忆里所有的欢乐和痛苦瞬间交织在一起,如同潮水侵袭,席卷呼啸而来,要冲破她重生而成的那层厚厚的壁垒。
她面容上的平静几乎就要维持不住,可她最终还是不动声色地眨去了眼底的一丝水光。
那个被人辜负,也曾辜负过别人的徐成欢,已经死了,她是白成欢,她的命运,早就截然不同。
她已经为她所有的轻信和天真,付出了代价。
经历了重生,战火,种种人间疾苦,她的心志,已经不是那个小姑娘了。
迅速整理好了情绪,白成欢仰头望着天际又纷纷扬扬开始飘落的雪花,像是叹息,又像是质询:
“不管那个小姑娘去了没有,那都已经过去了,姚统领跟本宫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有话不妨直说。”
姚泽赞却是冷笑了两声:
“看来皇后娘娘是真忘了!也是,只有姚泽嘉那个傻瓜,以为他一颗真心喜欢别人,别人就也会喜欢他!”
“情爱一事原本就是如此!”
白成欢神色愈发冷了下来:
“难道姚统领觉得你的胞弟喜欢别人,别人就一定要回以同样的喜欢吗?那我也想问问姚统领,那个小姑娘,如今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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