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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不要总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多不好……”
齐明川对母亲的这个威胁不甚在意,他母亲这人,一年到头,这样的威胁没有个十几次,也有个七八次了。
母子两人正说着话,一边就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拉扯着一个满脸别扭羞愤的少女向着他们这边挤了过来。
“齐夫人!”
那妇人笑容满面,朝着齐夫人亲亲热热地喊道。
齐夫人差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定了定神,拉起儿子,转身疾走。
这人她认识,正是安国公夫人。
要说安国公府的先祖好歹也是被开国的太祖皇帝亲封的国公,为何到了如今,这安国公府的名声就臭成了这样?
还不是因为安国公太夫人和安国公夫人这婆媳俩一脉相承的奇葩。
身为国公府堂堂正正的夫人,婆媳俩不说相夫教子,只会阿谀奉承,后宅早就乱成了一团。
自从老安国公英年早逝之后,这么多年来,这婆媳俩根本就撑不起国公府夫人的架子来。
安国公也是个窝囊废,偏偏早年还迷上了赌钱,将老安国公留下的家业倒腾得干干净净不说,堂堂一个国公府竟然沦落到被人上门逼债的地步。
这样一来,这婆媳俩也就干脆撇了最后的一丝面子,到处低头乞怜,做事也没一件上得台面的,像这样只看着富贵就要将女儿胡乱塞出去的事情也没少做。
得亏安国公府的女儿多,但是这样的行径在京城权贵看来,就连对安国公府最后的一丝怜悯都没有了。
而后来,更是不得了,凡是娶了安国公府的女儿的人家,那简直就是娶了一个无底洞。
安国公府这婆媳俩,三天两头就要上门哭穷,不要脸的程度令人发指,那些人家一开始还抹不开脸面,照顾一二,但是救急不救穷,常年累月下来,谁家受得了?
安国公府的名声,算是彻底败落了,原先安国公府还能塞出去几个女儿,如今想要塞出去,难。
要不是早年安国公府的安竹林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与当日的威北候世子徐成霖定了亲,京城的人总算还给安国公府几分脸面,早都不知道成什么样儿了。
这会儿要来拉扯她的儿子,齐夫人那是死都不能答应的!
齐夫人不顾风度地远远避开,安国公夫人扑了个空,自己在原地呆了一呆,脸上讪讪的,却很快就又收拾好了神情,锲而不舍地追了上去。
承恩公世子她是想都不用想了,可这明确夸赞过她家女儿的礼部尚书之子,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错过了!
镜春园河流上游处,有一处开的极好的桃花,此时正片片芳菲,灼人眼目。
萧绍棠牵着白成欢漫步其中,两人都没说什么话。
一直即将走到桃林尽头,白成欢才停下了脚步。
萧绍棠在她身后抬手撷下一朵烂漫桃花,轻轻放在她的发髻上,原本脸色素白的女子,也陡然多了几分明艳。
“还在生气?”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赔罪,遮过了心底的无奈。
白成欢伸手从发髻上摸下那朵桃花,拿在手中看了看,轻轻摇头。
“不是生气,而是觉得无能为力……萧绍棠,我怕我自己既不能做一个问心无愧的人,又不能做一个坚决果断的皇后,我是不是,越来越没用了?”
“当初我跟在你身边,从西北一路到京城的时候,我还是雄心勃勃,仿佛面对整个天下都不会畏惧的,可是现在,我却越来越患得患失了。犹豫不决,心软踌躇,我害怕终有一天,我只会成为你的拖累……”
女子充满忧愁的声音伴随着河水潺潺流动的泠泠之音,一起萦绕在桃花林中,萧绍棠不禁伸手捂住了她微启的唇瓣,长而有力的手指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我从前只知道女子有了身孕,会有百般不适,但我不知道,心性居然也能渐渐多愁善感起来欢欢,都到了这种时候,我们本该岁月静好,从此福祸与共,携手白头的,你怎么又开始说这种胡话了?”
萧绍棠宽大的龙袍衣袖覆在她的肩头,与她衣襟边上的金线牡丹花合二为一。
“我知道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又是什么扎了你的心,我虽然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可是欢欢,你所有软弱的地方我都知道,你不必多想,也不必觉得难过,有我在,总不会让你露出你的致命之处被人欺负,你不愿意做的,我来。”
“以后尽量不要胡思乱想,多想想我们的孩儿就好……”
萧绍棠轻柔的声音在桃林里徘徊,桃林外面守着无数的御林军,原本该没有人能听到的才对。
可是桃林另一个方向,仰躺在一根桃树枝上的锦衣男子,耳边拂过这些微风带来的私语,忽然觉得头顶的太阳是那般刺眼,不由得抬手捂住了双眼。
他看到她的第一眼时,她盔甲覆身,手执长剑,他以为她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女子。
却没想到,她的心底,也有凡人无法度过的心劫。
荣平郡王微微闭上了眼睛,直到桃林里的脚步声彻底远去,四周只剩下无声的花香和鸟鸣,他才翻身从树上轻轻跃下。
人人都说桃花喻意姻缘,所以这实为相亲宴的春日宴,向来在桃花盛开的时节举行。
可是他的姻缘,似乎走错了方向,这真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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