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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成霖心如明镜,母亲口中那个苦命的孩儿指的是那个他从前不知道的弟弟。
难道,母亲真的,是给那个弟弟做的衣服,用来寄托自己的哀思?
可是,要真是给那个弟弟做衣服,母亲完全不必对他遮遮掩掩,只是问一句就大动肝火的啊!
徐成霖心中五味陈杂,低头沉默了一瞬,躬身向母亲行礼,然后走了出去。
他多么希望,母亲亲手所做的衣服,都是为了成欢腹中的那个孩子啊。
等到外面的脚步声完全消失,高嬷嬷才遣退了一众丫鬟仆婢,叹了口气,将地上的碎布条收了起来,连同那个已经凌乱一片的小簸箩都从威国公夫人面前拿开了。
“夫人,世子爷也是无心的……”
威国公夫人却跌坐在椅子上,手中的剪刀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不,我不是给她的孩子做的,不是!”
高嬷嬷眼神暗了暗,顺着威国公夫人的意思安慰她:
“不是就不是,夫人不必生气……您的眼睛如今也不大舒服,不做了正好……”
威国公夫人却还是一个人捂着自己的脸哭了起来,任凭高嬷嬷如何劝解,也无法止住。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衣服,她到底是给哪个孩子做的,她也不知道啊……
惬意的初春,日子过得飞快。
解决了徐成乐,新增的恩科就开始了。
去岁因为废帝昏庸,登科的进士功名尽数被废,而今年的恩科,却是不拘一格,只求选拔良材。
无论是参加过春闱的被废才子,还是当日落榜的举子,皆能参加新科。
一时之间,京城的繁华热闹更胜从前,天下举子,熙熙攘攘都朝京城涌来。
连带着初夏的天气,也一日日地灼热起来,到了春闱殿试过后,放榜那一日,京城的热闹气氛达到了顶峰。
京城的好女子数不胜数,当日的春日宴过后,看对眼的不过那么寥寥几家,大部分人家还在精挑细选。
不过因为多了这场增开的恩科,家中有女儿待嫁的人家蓦然又想起了“榜下捉婿”这一京城旧俗来。
能在春闱之中胜出者,皆是天子门生,登得天子堂,从此前途无量,不仅仅是平民家极为喜欢这样做,就连一些贵戚之家,也常常做这种事。
荣平郡王带着妹妹荣阳郡主也在街上看热闹,荣阳郡主踮着脚伸长了脖子等着看谁是状元郎的好奇样子惹得荣平郡王有些发笑。
“你这是也要学那些不入流的人家,在这春闱榜下,给你捉一个好仪宾不成?”
一场春日宴,成就的良缘没多少,但是妹妹的好名声算是被彻底扬了出去,已经成了皇家女子中的典范,上门提亲的人也不少。
他们的父母早逝,他袭了荣平郡王的爵位,自然也要承担起照顾妹妹的责任,这些日子也在着意留心那几家提亲的人家是个什么光景。
可要是那些人知道已经被传得贤良淑德的荣阳郡主居然也会这样不顾形象地在街上看热闹,那得多失望?
荣阳郡主没想到自己的亲哥哥也来打趣自己,连连呸道:
“呸呸呸,谁要榜下捉婿!我就是想着,前些日子去探望皇后娘娘的时候,皇后娘娘还跟我说起去年放榜之时的热闹,想要来看一看罢了!”
说完了,却又回头看着自己的哥哥,将他拽出人群,到了个无人的角落,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盯着他,忽闪着探究的意味:
“哥,我都忘了问你,那一日,你为什么忽然要我进宫去探望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好不好,与你有什么关系?”
“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如今又身怀有孕,她和她的子嗣,都关系着朝局萧家的江山能不能再次安定下来,再说,让你与皇后娘娘交好,又有什么坏处呢?”
荣平郡王说得一本正经。
荣阳郡主却不大相信:
“哥,你这些理由,后一个我信,可是前一个,也太勉强了吧?”
社稷江山,从来都不是她这位淡泊的哥哥关心的事情。
从父母逝去之后,哥哥就带着她远离权利漩涡,只求他们郡王府能在先帝猜忌的夹缝里,如同安西郡王府那般,平安存活下去。
不多事,不打探,不引人注目,这都是他的行事准则,不然以哥哥的长相人品,又怎么可能在皇家男子中声名不显?
荣平郡王只笑了笑,显然是不想跟自己的妹妹多说什么。
可自小与自己的哥哥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荣阳郡主,却能从自己哥哥的笑容里,看出苦涩和那一抹暗沉的寥落。
对,就是这样掩饰得这样好,几乎连她都要骗过去的苦涩和寂寞!
荣阳郡主只觉得眼前一阵电光火石乍现,心中霎时明如星火
是了,那一日,好好的哥哥来找她,要她立刻进宫去探望皇后娘娘,看她是否安好,甚至来不及告诉她为什么,那样的急切,那样的失态,都是为什么?
若不是刻意,哥哥又是如何知道皇后娘娘身体有恙?
这是他一个手中毫无权利的闲散郡王该知道的事情吗?
“哥哥……”
她顿时连呼吸都要窒住了,仿佛遇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死死抓住了哥哥绣着字花边的锦袍,声音里带着颤抖祈求: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喜欢英姿飒爽,与众不同的女子,可是,有些人,是绝对,绝对不能去想,不能去碰的,哥哥,求求你,早些成亲好不好?早早给我娶一位嫂嫂,只要你和嫂嫂为我做主,你让谁做我的仪宾,我就嫁给谁!哥哥,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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