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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锦中眸光一厉,手上又施加了两分力道,卢硝的手一松,绣春刀“啪”地掉在秦臻脚边。
秦臻吓得连连往后退,一时忘了自己背上还背着个半死不活的人,重心不稳一头往侧边栽倒在地上。
宁妍见状急急向前迈了几大步,见卢硝双眼翻白,手紧握在杜锦中的手腕上,舌头微吐,俨然已是一副吊死鬼的模样。
“喂!你有没有听见本公主说的话?是我叫卢硝陪我们一起玩的,而且我不止叫了他一个,难不成你要把你派来长宁宫的锦衣卫全都杀光吗?”
督主大人听见这话,并没有丝毫改变自己决定的意思,反而顺着宁妍的话道:“若这是殿下所希望的,奴才自当遵从命令,把他们,全、都、杀、光!”
宁妍快要气疯了,这个太监是不是耳朵有问题?说了这么多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人是我叫的,难不成你还要杀了我?”她大声吼道,因为急切和愤怒的缘故都有些破音了。
这话就严重了,除了被掐住脖子的卢硝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跪着的一群人俱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这二位,一个活祖宗,一个活阎王,哪个都不是好惹的。
秦臻在地上抖成筛子,心想今日这长宁宫定是逃不过血洗的命运了。督主此人,在主子那儿受了气,惯常是会发泄在奴才们身上。
秦臻矮着身子靠近李锁,也不知自己今日会不会受到牵连。
宁妍本以为这死太监肯定会气壮山河答一声“是!”,哪知杜锦中听了这话,竟堪堪收了手,一袖将卢硝挥出去几丈远,显然是使了内劲。
宁妍倒吸一口冷气,眼睁睁地见着卢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跪好,嘴角一股一股血不要命似的朝外吐。
何其歹毒!
杜锦中一步一步朝宁妍走来,途中所经之处跪着的宫人或是锦衣卫俱都趴伏在了地上,唯恐下一个被这魔头盯上的人就是自己。
宁妍的心亦是陡然高高提起,她眼下有些怀疑杜公公是个心理变态了。瞧瞧他唇边古怪的笑容,白瞎了他那张好脸。
眼见着杜锦中离自己越来越近,宁妍先前那副狗胆包天的气势陡然不见了,她可没卢硝那么厉害,没准几秒钟就会被他给掐死了。
杜锦中朝她前进一大步,宁妍便胆战心惊地朝后退一小步。不是她不想退一大步,而是……腿软了移不动脚。
怂啊!
宁妍心里流下了宽宽的面条泪,她思考了一下,被人掐死的惨状似乎不太美观,一定要制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我警告你,别过来啊!”
跪在她身后的翠珏见公主殿下不停往后退,既怕自己这堆肥肉绊倒了她,又担心自己挪开位置会使得公主在督主手里惨遭不测。
低头两相权衡之下,竟失去了最后移开身体的机会。眼见着公主的身子朝后倒下了,翠珏深吸了口气,趴在地上尽量将自己的背放平,做好了给殿下充当人肉垫子的准备。她这么胖,公主便是摔下来也不会有事的。
宁妍见杜锦中好似闲庭信步般朝自己越逼越近,慌忙之中朝后退了好几步,脚跟却踢到了人,宁妍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后仰。
完了完了,也不知哪个倒霉蛋在她后边,她这段时间被翠珏做的美食投喂得可不止是胖了一斤两斤。这般站着砸下去,给她垫背的人怕是要吃个大亏。
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从背上传来——翠珏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宁妍亦然。
翠珏没忍住好奇心悄悄咪咪抬了抬脑袋,只见督主大人长臂一伸,拉住了公主的腕子,随后将人往前一带,公主殿下旋起的裙摆从她面上轻轻拂过,那色泽光鲜明丽的布料再次盖住女儿家镶嵌了晶莹圆润的米白色珍珠的绣花鞋时,长宁宫专用大厨翠珏的小眼睛对上了督主大人阴冷的眸子。
她慌忙重新低下头,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公主没事便好,既然督主大人拉住了公主使她免于摔伤,想必也不会过于为难公主。
毕竟她们公主还是个孩子呢,何况这些日子殿下已经改变许多了,对奴才们也很好。若是督主当真要对殿下做些什么……翠珏紧了紧自己的胖拳头,她是长宁宫的人,这条命便属于公主。
却说宁妍悬着心等着自己来场从背部到肺腑内脏的大震动,却见眼前满身围绕着阴沉沉气息的男人伸手一抓,扣住了自己的右手手腕,下一秒就撞进了一个阴阴凉凉的怀抱里。
宁妍感到腰间牢牢紧紧地横了一只有力的臂膀,一脸懵呆。
这是什么神转折?
从血腥惊悚过渡到英雄救美?公主殿下的脑筋一时转不过弯来。
回过神来,发现她的左手不知何时揪住了杜公公腰侧的衣裳,赶紧撒手,同时在男人胸前推了一把。
然而没有推开。
这会子因杜公公没有趁机对她痛下毒手,宁妍的狗胆又回来了,挑起细眉,嘴角如涟漪般漾开一朵笑花,带着戏谑调侃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督主大人这是意欲对本宫耍流氓?”
第十九章
在宁妍的预想里,杜公公一个古人,定是受不住姑娘家这般厚脸皮的调戏,怎料她又想错了,这杜公公那就不是个一般的古人。
“呵——”
又是一声冷笑开腔,宁妍真想呵他一脸盐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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