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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黎茂,你叫肇黎茂。肇字是这样写的我用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认真地写着,再来是黎字还有茂
他今天很配合,没有被边上的小鸟或者小花给吸引了注意力,认认真真地由着我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笔写着,两遍之后他便掌握了这三个字的写法,他现在已经会写百来个字了,虽然就像八哥学舌一样,他只是会写,却不明白具体的意思,但是,总是一天一天在进步,不是吗?
我开心地拍了拍他手上在写字时不小心沾染上的泥土,拉着他的手站起来。很好!今天我们就写到这里吧。
安薇~我们要去月亮溪洗衣裳咯!你去吗?族中几个年轻的小姑娘端着木盆朝我挥手招呼我同去。
好嘞!你们先去,我一会儿便来。我愉快地回复。
我将狸猫带回圆楼里找到正在廊下刨木做凳子的巧星,拜托他帮我看着狸猫,巧星爽朗地应承了下来。我转身,却发现走不了,回头一看却是狸猫攥着我的袖口,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一样眼汪汪地瞅着我,看得我心里一阵愧疚。他自醒过来以后便是我一手照顾的,对于外人他总是有一种天然的警惕和排斥,或许是因为他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我,或许,在他的记忆深处还存有对我的些许影像虽然,我知道第一种雏鸟情结的可能性更大些但是,私下里我总是用第二种可能性很阿Q地安慰我自己。
我安抚他:我去给你洗衣裳,洗好干净的衣裳穿着才会舒服,你在这里看巧星刨木头好吗?我去去就回。
刚要抬脚,身后传来的一声生涩急迫的呼唤却将我的脚步生生顿住。
安
我激动地回头,只见狸猫着急地绞着手,像个无措的孩子,我抓紧他的手臂,是你在叫我吗?是你吗,狸猫?巧星也丢下了手中的活计凑上前来,用望月语问我:是他说的吗?我刚才好像听见他说话了!
他怔怔地看看我,又看看巧星,似乎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这么激动。我责怪自己太过毛躁吓到了他,我望着他的眼睛放柔语调,抚着他的手背轻声地诱导他:你适才叫我什么呢?再叫一次好不好呢?
他张了张嘴,喉结动了动,有些着急的样子。我说:不急不急,我们慢慢来。
他又张了张嘴,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安。带着奇妙的磁性,像古琴低低地优雅着,正是我所熟悉的频率!
我抱住他又哭又笑,再说一次好吗?再说一次好吗?
安安安一声比一声清晰,一声比一声准确。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是证明他的嗓子还是完好无缺的,证明他正在渐渐的恢复!
巧星亦替我感到由衷的快乐,拉过我的手在我的手心落下一吻,在望月族,这个动作是表示衷心的祝福。我开心地触了触他的右脸颊,他亦微笑地回触我的脸颊。
之后,我便拉着狸猫几乎跑遍了整座圆楼,挨家挨户地宣布着,希望将我的快乐分享给所有这些善良的人们。族里的男男女女欢呼着亲吻我的手心,直到狸猫攥着我的袖口蹙起了眉,我才想起他可能是不适应这样热闹的场面,连连谴责自己得意忘形疏忽了他的感受,他现在跟孩子一样任何异样都会引起他的不安和恐惧。我赶忙借口要去浣洗衣物,一一挥手告别了他们,将狸猫带离人群。
由于刚才一番意外的惊喜,来到月亮溪的时候,已是月上云梢,洗衣的姑娘大婶们早已散去了。狸猫不肯离开我半步,无奈下我只有将他一同带来将他安置在溪边一块干净的大石上坐下。
平静流淌的溪水倒映着弯弯的上弦月,柔和精谧。我撩起裙摆结在腰间,挽起宽大的裤摆卷至膝盖处踏入水中,足尖入水的那一刻,银白色的月色被晕了开来,漾成一圈一圈的羽毛一般的光影。
我半蹲下用木棒一下一下拍打着衣物,溪中的月亮随着起伏的节奏碎成一片波光粼粼的银,闪闪烁烁。溪中浅眠的鱼儿似乎被我扰了清梦,摆着轻纱般剔透的鱼尾袅娜地游弋开来。
溪水中的银光一瞬间突然耀眼了几分,我抬头,却是狸猫踏入了水中,一头流动的银发与皎洁的月色交相辉映倒映在浅浅的溪水里,美不胜收。
他弯下腰来,望着水中游荡的鱼儿充满了好奇,试探地将手指放入水中,便立刻有一尾大胆的鱼儿凑了上来,鱼唇轻触手指,或许有些刺痒,他迅速地收回手指,之后犹豫了一下再次放了进去,鱼儿许是错会成饵食,争先恐后地凑上前来,被这些天真的生灵所吸引,一个纯净的笑意绽放在他的颊侧,淡如秋菊。也许是因为月色的缘故,竟染上了几分魅惑,我怔怔地看着他,直到一只冰凉的手在水下捉住了我的手,我才恍若梦醒。
他拉着我的手,拇指反复搓揉着我的手心,似乎是在帮我洗手。每天早上,我便是这样帮他洗手的。我笑着举起手对他说:你看,我的手很干净呢。不用洗的。他却似乎听不懂我的话,澄澈地看着我,固执地再次捉住我的手按入水中。反复的摩挲让我的手心有些微痒,我克制不住地咯咯笑了起来,一下抽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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