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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之悍夫 第10节

      两人都想阻拦对方冲动跑出去。
    “说话的那个叫秦志峰,就住在我家楼上,这几天他家里可翻了天了,丈母娘和婆娘使劲闹腾,非要他尽快给小舅子找工作。他打运输队临时工的主意呢,没想到一回来发现坑被你占了,这是仗着资历倚老卖老呢。”
    徐新华压低声音给沈卫民说明情况,想想也是操蛋,昨儿晚上他躺在床上刚要睡着,楼上就嚎了这么一嗓子,瞬间被吓醒!不仅是他,整栋楼起码亮了近一半的灯,简直是祸害一家人。
    “他那小舅子原先是钢铁厂的,被人举报手脚不干净刚被开除了,这样有前科的就是能开飞机,老徐同志也不能收啊。想着自己好过,不过集体利益,就他这人也走不长远。”徐新华语带不屑。
    怕沈卫民多想,还安抚性的拍了拍搭档的肩膀,“老徐同志干了十几年了,知道该怎么应对。你放心,既然已经让你进厂,就不会悄摸声把你赶出去。”
    沈卫民倒不担心这个,他只是微微诧异于看上去大咧的徐新华,看问题竟然这么理性。
    点头告诉徐新华自己听到了,心里却默念了两声“秦志峰”,他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不过给人这么诋毁,总让人不高兴。
    那边徐进山在叫人了,他们两个赶紧跑过去。
    “要出任务了,都给我绷紧点皮,这一车货要是出了事你们就不用回来了。”徐进山皱眉批评,明面上是敲打两个小年青,实则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是!”沈卫民和徐新华中气十足的应道。
    周围同事都善意的笑,只除了右数第三个,从他们俩出现,就一脸不屑的看着他们,或者说是他。
    沈卫民心里明了他应该就是“秦志峰”,转头只当没看见。
    训话很快结束。
    接下来检查车,一辆一辆开车去仓库装货,然后出发。
    徐新华对开车抱有极大的热情,几乎是摸上方向盘手就没有放下来过。剩下都
    是沈卫民忙前忙后,盖章拿通行证,看着工人们装车,确定无误后,合斗。
    沈卫民坐副驾驶,刚出发时还正经坐着。出了机械厂,就开始整个窝在副驾驶。
    徐新华开车很稳,要不是保持着心中最后一份责任感,沈卫民早就睡过去了。
    眼下太阳当空正毒辣,前面盖着简易遮阳板,开着窗,倒也不觉得热。不过出了池县,这窗户就开不得了。
    现在客没有后世处处可见的柏油马路,出了池县,要走好长时间的土路。大夏天,没有洒水车洒水,前面又有大车行过,尘土飞扬,能见度极低,关窗户的同时还要减速慢行。
    两个半大小伙子窝在逼仄的车厢里,浑身是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操,不走了,”徐新华猛地踩了刹车,“秦志峰绝对是故意的,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就是想让我们受罪。”
    沈卫民惯性前倾,因为系着安全收劲才勉强稳住,不过瞬间失重感还是让他不舒服,坐定后他拍了拍徐新华,“开车别带个人情绪,哥们儿小命可在你手里呢。”
    不过对徐新华的提议,沈卫民没意见,他现在有些不舒服,再继续下去肯定是不行,“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垫垫肚子。”
    看自家搭档略微苍白的脸色,徐新华“嘿嘿”笑了两声,不自然摸了摸鼻尖。
    等尘土下去,两人下车。明明外面也很热,但是下车的时候两人是感到了一股清凉,可见在车里被焐的多热。
    徐新华的干粮是他娘对标他爹给准备的,两个白面馒头,辣椒炒肉,他自认为是很不错的伙食了。
    但是当沈卫民拿出自己的干粮,他眼睛都冒光。油花花的大酱,熏肉,洗好的生菜叶,成段的小葱,再配上几乎透明的圆饼。这卷一卷一并塞嘴里,那个香啊。
    他们两个是搭档,不出意外未来还要相处好长一段时间,没必要在吃食上分这么清,在车上就商量好了要一块吃。沈卫民打开饭盒,直接就放到了中间。
    两个小青年,正是能吃的时候。虽然刚开始只说是垫垫肚子,这一下子没收住,直接都给塞肚里去了。
    再上车,前面没有使绊子的,两人开着窗,保持匀快速前进,最
    终在约定时间内和前面两辆车在省城主干道前汇合。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能掉队?”秦志峰夹着一根烟,满脸都是不耐烦,“新人就是麻烦,动不动就不听指挥。”
    徐新华是暴脾气,刚想反驳,被沈卫民按住了。
    “秦同志再说教下去,省机械厂就下班了,到时候可没人卸货了,你想自己来吗?”沈卫民从窗户伸出头去,笑着问道。
    “……你,还不都是你们害的。”秦志峰顾不上发泄,扔了烟屁股,爬上前面一辆车的驾驶座。
    沈卫民回头,笑着看向徐新华:“骂人太掉身价,对付这样的人,得让他们忙起来,然后我们躲个清静。”
    徐新华愣愣点了点头,总觉得搭档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第16章
    省机械厂比县城机械厂要大很多,三辆车依次开进大门直接前往仓库方向,那边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秦志峰拿着货单下车,仓库副主任,同时也是秦志峰堂姐夫的孟东升走了过来,“志峰,你今儿来的晚啊。”往常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卸完车了。
    “这次加了一辆车,带新人。”秦志峰朝后努嘴。
    “让新人跑省城,老徐怎么干事的?”孟东升皱眉,让一群人等着,这不是捣乱吗?
    “劝不听,”秦志峰递过去一根烟,压低声音:“我这工作难做,来前还被他当着全队训斥,可丢尽了脸。”
    孟东升脸色更不好看了,他拍拍秦志峰的肩膀,“老徐是越发不如以前了,你也别和他硬杠。等会我去提点提点新人。”
    “就是和你说几嘴,”秦志峰在墙上把烟屁股拧成麻花,又说:“里面有个是徐进山亲儿子,你注意点。”
    孟东升点了点头。
    一直到第二辆车快卸完,徐新华启动车子往前挪了点。
    沈卫民拿着单子下车让人核对签字。不知何时对接工作的已经不是他从车窗往外看到的年轻小伙,变成了一个中年妇女,蓝色四兜工装,直筒肥裤,齐耳短发,看上去十分精明干练。
    沈卫民到她跟前不自觉就站正了,老老实实的等人核查。
    “行了,在上面签个字吧。”妇女递过来一张单子。
    沈卫民瞟了一眼,数目没有问题,“刷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原主犯懒,字很一般,沈卫民却是专门练过书法的,虽然现在肌肉记忆还跟不上,不过字仍然算漂亮。
    “字写得不错啊,专门练过?”妇女有些惊讶。
    “上学的时候练的。”沈卫民把笔递回去。
    “你是县城机械厂的新员工?之前都没见过。”妇女多问了几句。
    “是啊,姐,我今天才上班。”沈卫民面带不好意思的回道。
    妇女被一声“姐”叫的心花怒放,女人不管什么年纪都喜欢听好听的话,“呀,你咋能叫我姐,我儿子都和你一般大了。”
    “这有什么,我姐家的孩子也和我差不多大。”沈卫民举例证明自己这话绝不是
    恭维。
    妇女笑的更厉害了,也越发真诚。
    沈卫民拿着单子走回去,张桂花听见有人喊她。
    “花姐,过来给桂兰替班?”孟东升笑着走了过来。
    “她不舒服,正好今儿我歇班,过来替替她。”张桂花淡淡抬了抬眼。
    她小妹结婚八年,终于怀孕了,妹夫和她有空就过来替班,孟东升能不知道?还每次都专门过来问,最烦这种有点小权力就开始打官腔的人。
    孟东升讪笑,却没有走开。“花姐,你刚刚见着县城运输队新来的工人了?咋样?”孟东升随口问道,机械厂都知道工会的张副主席花姐最会看人,除了自家人自家事因为当局者迷看不清之外,其他是一说一个准。
    “你说刚才那个小伙子?会说话,还写得一手好字。瞧瞧!”张桂花稍稍提高了嗓音,还扯着单子给孟东升看,“什么时候我们工会出个能写好字的,我就烧高香了。”
    “工会不是新招了那谁,怎么,派不上用场?”
    “资本家的底子太厚,哪都是腐朽思想,我是和她说不到一块去的。咱们平民百姓也使唤不动人家大小姐啊。”
    “……她是出身不好,不过她家里到底立了功,我们也不能太苛责,把人放到你手底下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家产都捐给党和国家了,就留下老弱病祖孙三个,中间那个能进机械厂也是一种变相补偿。
    “那要不我把人调来给你?”张桂花可不吃他这一套。
    孟东升讪笑,他仓库要个大小姐做什么?
    张桂花默默翻了个白眼,世上就是有很多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别个不好意思驳斥或者还觉得对方是为自己好的,她可不惯着。
    终于轮到第三车了。
    沈卫民和徐新华窝在车厢里,等着工人们卸完货他们好去食堂吃晚饭,却听见车门被敲响了。
    沈卫民转头看见了孟东升,他摇下玻璃窗,“怎么了?孟副主任。”
    “两位来的晚了,现在只剩几个工人还在,你们两个年青人也别坐等着了,还不快帮帮忙去。”孟东升皱眉,语带命令。
    要是对方态度好,客客气气过来请,沈卫民没准就答应了,毕竟他搭档有大把子力气,他在其中浑水摸鱼应该也无
    人注意。但是现在吗?
    “现在是五点二十五分,距离下班还有五分钟,孟主任您说说工人里谁不在了,是早退还是有特殊情况?这可都不对。你赶紧出了名单,我随你去工会明确明确各项规定。”沈卫民扒拉着搭档的手表看了看,面带焦急的看向孟东升,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还掏出了纸笔准备记名。
    什么岗位做什么事,怎么?他看上去很像冤大头?让他去帮忙,就凭他走几步路都喘个不停的身体,这不是帮忙做事,是要去给自己准备后事啊。
    孟东升被下了面子,脸“刷”的拉了下来,直接转身走了。
    徐新华朝车外“啐”了一口,“缺人怎么不找秦志峰?他看上去可比我们靠谱多了。”说到底不过是欺负他们年轻,且还是新来的。
    徐新华到底还是去帮忙了,实在是仓库这些人太磨叽,他们一辆车花的时间抵得上前面两辆。眼看着太阳都下山了,徐新华实在忍不住。
    沈卫民倒自始至终都没有下车。
    完事之后,两人把车停在机械厂东大院里,自己则去食堂关爱五脏六腑。
    省机械厂食堂的伙食算是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来的晚的缘故。
    沈卫民要了两个窝头,一份炒菜,尝第一口心里就已经有结论了,这伙食比县城机械厂可差远了。
    徐新华闷头苦吃,虽然表情稍稍僵硬了些,但是没有浪费一粒粮食,也没有抱怨饭菜不香的意思。沈卫民也一样,里里外外吃的干干净净。
    这年头粮食金贵,吃饱饭都不容易,你有挑食的权利,却不能因为不喜欢就浪费粮食。这大概是一种对生命对劳动的敬畏感,谁都该有的。
    晚上他们睡在职工宿舍。池县机械厂是省机械厂的分厂,一脉相承,来往密切,尤其运输队,一年下来就能认识全活了。不管今天来明天回,还是中间要住一天,都要住宿,所以职工宿舍里有专门留给他们的房间。
    一个房间能安排四个人住,前面两组占了一间。沈卫民和徐新华住进了另外一间,都霸占了下铺。
    明天一早还要点货装车,两人没有大耽搁,简单洗漱后,爬上床,秒睡。
    沈卫民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好像还有妇女喊他的名字。
    第17章
    沈卫民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不过时间应该还早,机械厂七点的早铃现在还没有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