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之悍夫 第204节
池山生产队社员一律不能在上山路,大家多会经过的地方设置陷阱。一经发现,生产队不会容忍。并希望做出以上两件事情的人主动到生产队自首,如果有人知道这都是谁干的,也可以到生产队去举报。
因为宣布的两件事情让人震惊,以至于沈肆后面说的话,大都没有人听。
近山出现老虎这件事在人群中引起了强烈震动,沈家沟已经几十年的平静,不会就此打破吧?这确实需要好好注意着。
有人在山上乱挖陷阱引起了全体社员的强烈谴责,在路边挖陷阱,万一社员和孩子们不小心掉里头,该咋办?如果是有人经过的地,还能搭把手把人从坑里拉出来,如果没有人经过,难道要在里面等死?
第三件事让大家愤怒的同时又觉得恶心,这简直是丧尽天良的人才会做的事。鸡鸭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多珍贵啊,几乎是农家除了下地干活挣工分之外,钱财的唯一来源。
谁家要是养几只鸡鸭,那是要有人专门伺候的。要是被偷了,那是从东头找到西头,从西头再找回来。来往几次,累的筋疲力尽才会认命。脾气火爆点的,就从东头骂到西头,再从西头骂回来,到最后口干舌燥,还犹不甘心,之后想到这事儿都得嘟囔几句。
这可不是沈卫民瞎说,是沈家沟里真实存在的情况。前段时间,沈家沟鸡飞狗跳,这家鸡丢了,那家鸭丢了。一到傍晚下工之后,村里可热闹了,还有主人家结伴骂街的。
自然闹到了沈肆跟前。如果只是一两家,可能是黄鼠狼或者是山上狐狸,趁主人家不注意把家禽拉走了。连着十几家可就是有大问题了,让人怀疑沈家沟是不是捅了黄鼠狼的窝。
沈肆集合村里人排查数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那之后确实没再听说谁家鸡少了,谁家鸭不见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只是没想到它们会是这样的后果。
自己养的鸡鸭进了谁的肚子,主人家肯定心疼,这被谁吃都比不上自己吃啊。但乍一听到他们被扭断脖子,流血过多而死,现在还在半山腰草丛空地上搁着,恼怒同时又产生恐惧。
虽然现在都讲科学,但是谁没有几分神叨,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聚在一起的妇女开始表达自己的见解,沈卫民站了一会儿,就听见了来自前后左右对这件事情的不同解读。
无一例外的都沾拜邪神和诅咒。
她们言辞激烈,信誓旦旦,刚开始还是猜测的语气,说到后面一个个都说得跟真事儿似的。明明都没有见过现场,却说的头头是道。沈卫民不禁产生了一丝丝尊敬,这大家都是人才啊,说的他都快信了!
不经意扫过沈大柱和李娟子,两人现在都有些呆愣,都没有参与周围讨论。沈大柱如此,和他平常不一样,却没有太大出入,但是杨小青……
“三柱子,听说你昨天也在现场,能给我们说说你看见了什么吗?”旁边有人搭话。
沈卫民偏头就看到了他二嫂李娟子,对方双手扶腰,明明没有显怀,却已经端起了孕妇的架势。如果没记错的话,李娟子三天前才被诊断出怀孕,当时她下地干活,走路带风,这才几天就有这么大的反应了。
瞥了眼她旁边站着的沈大妮,分家一年半,她没怎么长高,好像还更瘦了。两只眼睛看上去尤其大,蒙着一层薄雾,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我胆子小,哪敢睁眼看,四哥说的差不多就是全部了。”收回眼神,沈卫民淡淡的说道。
不管是大房还是二房,分家之后,沈卫民根本不想和他们有过多接触。这俩兄弟更甚,分家第一年,连节礼和孝礼都没有给老宅送。沈卫民不在乎那两斤果子,大过节的多少都是份心意不是。直接不送是不是过分了点,娘不是亲娘,弟不是亲弟,爹总归是亲爹吧?
第二年倒是哪个节都没拉下,那时候食品加工厂在沈家沟已经混开了,他们凑上来的原因不难想象。
不过,既然已经断了不如断的彻底些,不管他们怎么蹦跶,沈卫民都只做不知。
和别人相处,不管那些人做过什么,沈卫民都可以因为利益与人冰释前嫌,毕竟行商之人利益为重。至于他和沈大柱沈二柱之间的矛盾,只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不可调和,最多只能做点头之交,但是两相厌恶的那种。
如此,此时面对李娟子,他能软乎态度就怪了。
李娟子脸色一僵,她没想到沈卫民竟然这么不给面子,当着大家没有丝毫顾忌。“我还以为三弟肯定看见了呢,不知就不知吧。”李娟子语气讪讪。
沈卫民没啥表示,好像根本没听见。
说是要追查,但是查起来谈何容易。沈卫民倒是有所怀疑,却没有立刻付诸行动,他根本没空。
周天是沈家沟食品加工厂的休息日,这一天工厂停工,工人全部休息,不过很显然,沈卫民和沈东林不在此行列内,他们在办公室里待了整整一天。
现在是三月中,他们要对工厂上一季度的生产发展做出总结,又要做出下一季度的发展方向和具体计划。
要完成这两项工作,工作量可不算小。
半下午,忙碌的日常才终于告一段落。
叔侄俩人没有立刻离开,靠着椅背闲聊。首先当然就是关于猫猫,沈东林让他们把猫猫照看好了,不要让它再出来吓人。其次——
“对了,昨天下午咱们村接到消息,咱们县城是试点区,上面会批下来几名知识青年,让他们协助村里搞生产发展。虽然来的时间还不固定,不过大队长说到时候借咱们工厂的车一用,我已经答应了。”
沈卫民眼中闪过诧异,这么快?这才注意到他说的“试点”两个字。“行,等确定具体日期,让他们知会我一声。”
“沈肆的意思是他们都是知识青年,要不要直接把他们安排进工厂?你知道的,咱们村有文化的不多,他们没准是份助力。”沈东林说道。
沈卫民毫不犹豫的摇头,可饶了他吧,虽然说下乡知识青年都经过政审,在这上面做不了假,但不是知根知底的,他可不敢贸然把这些人放进工厂里来。不仅不会放他们进来,刚开始还会提防着。
另外,此次试点,规定的下乡知识青年到底是高中生还是中专生还未曾得知。实践能力强不强,能不能吃苦,都是未知数,不确定他们能不能吃苦干活之前,想进工厂不可能。他不养闲人!
他还年轻,想多活几年。
“七叔,你可饶了我吧。咱们是生产队副业,跟随生产队发展又独立生存。工厂里的每一个职位都是给社员准备的,怎么能让几个陌生学生抢走。起码得让他们先在田地里历练两年。”沈卫民笑着说道。
既然都下乡来了,不干农活还叫支援农村建设吗?不扛锄头、铁锨的农村生活是不完整的,沈卫民可不忍心让他们有那样的经历。
沈东林立刻就明白了沈卫民的深意,“行,这件事我去和沈肆说,如果没有特别出众、能吃苦耐劳的,都送田里磨性子去。”
沈卫民点头。知识青年初到,如果震慑不住,后面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进工厂可以是他们的希望,却绝对不是他们一来沈家沟就该受到的礼遇。
两人正说着话,有人推门而进。
沈卫民抬头就看到了慌乱的沈肆,“四哥,你怎么了,毛毛愣愣的?”
“三柱,我们在山上抓着一人。”因为刚刚跑的太快,上气不接下气,沈肆现在喉咙剧痛无比,只能捡着重点说。
沈卫民本来还要悠闲喝茶的动作一顿。
“三柱,七叔,你们猜猜是谁?”沈肆神神秘秘地问道,一副你们绝对猜不出来的样子。
沈卫民摇摇头,旁边的沈东林也摇头。
沈肆跑这么快回来,就是为了告诉他们这个消息,当然不会卖太多关子,“是沈宏志!”
沈卫民心里“啧”了一声,心道果然。
沈肆说完之后,就开始在会议室里转圈,烦躁从他全身爆发出来,“你说他在大荒农场服刑期还没有完,怎么就回来了呢?”
“你们不知道,当时按住他的时候,大家伙都没认出这是谁。扒着脸认了好久,才认出这是大毛。”
“当时他看大家伙那眼神,挺让人害怕的,我今天晚上回去肯定得做噩梦。”
沈肆语速很快,不遗余力的向房间里的两个人传达着自己的焦虑情绪。
沈卫民和沈东林听了之后,谁都没有说什么。村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作为大队长的沈肆确实不好办。等他发泄的差不多了,叔侄两个一同站起来,“走吧!我们一块儿去看看。”
刚刚还焦虑的不行的沈肆立刻答应下来,那迫不及待的样子,让沈卫民怀疑他刚刚是故意的。
大概沈卫民怀疑的眼光太过直白,所以沈肆讪笑的摸了摸后脑勺,看上去还有些不好意思。
沈肆他们今儿能抓到人,纯属偶然。
吴途坚持自己没有说谎,想再上山,沈肆被他纠缠的烦躁,就松口答应了。这近山出现老虎不是一件小事,他作为沈家沟大队长,当然有责任有义务更小心一些,没想到上山就看见一个人影。
然后,几个人联手把人影控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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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卫民是看到沈宏志的样子之后,才明白沈肆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这是谁。
第138章
因为是从北山直接押下来的, 人就被控制在当街,因此沈卫民和沈东林很快就见到了沈宏志。
如果不是沈肆刚刚确切说明,眼前这人确实是沈宏志, 沈卫民绝对认不出。
就算沈肆已经明确表明他们逮到了沈宏志,沈卫民其实也没有认出这是沈宏志。
沈宏志现在是个什么形象呢,浑身恶臭,衣衫褴褛, 已经看不清衣裳本来的颜色,头发打结杂乱,配上胡子拉碴, 整一个脏乱差。
沈家不富裕,但是沈宏志作为长孙,在家里的待遇向来不错。分家之后, 沈大柱和杨小青也从不虚待他,当然这都是在局外第三人看来, 沈宏志自己并不是这样想的。
去大荒农场劳改, 势必要吃苦, 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是服刑人员, 谁会对他们多客气?但是沈宏志现在的形象还是大大超出想象,这根本就是一个乞丐, 一个被折磨的完全没有了人样的人。
“你也认不出来吧?刚见之时,可把我们吓得不轻。”沈肆小声说道。依池山的地理位置来看, 外人很难进来,要想在池山上生存,不熟悉地形根本不可能,就是因为清楚这一点, 他们才轮流上前认人,谁想到竟然是沈宏志。
沈卫民轻轻颔首,不过沈宏志大概是真有些问题,他在这站了几分钟,按理说他不该是无动于衷,不管是求饶也好、诅咒也好都该有所反应。但是,对方只是在他们过来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其余再无反应。
沈卫民询问的看向沈肆。
沈肆摇摇头,低声嘀咕:“见着人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好似完全不认识我们似的,嘴里还说着胡话,神神叨叨的,念着什么祈福求神,跟疯了一样。”
沈卫民眼中闪过光亮。
“不论他现在如何,只要能确定他的身份是沈宏志,我们就得秉公处理。”旁边的沈东林沉吟开口。
沈家沟因为食品加工厂的缘故,在公社各位领导干事跟前都有名有姓,村里有个风吹草动,别想瞒住人。从年前开始,局势越发紧张,听说有些地方已经大严,如果他们村里现在在包庇犯错讨期之人,肯定说不过去。
沈肆也是这个看法,“眼下在把人送到公社有些晚了,明早爬起来就出发。”
三个人正说着话,前面传来一阵哀嚎,抬头就看见杨小青哭嚎着跑了过来。她原本应是十分伤心和悲痛的,但是在看到瘫坐在地上的沈宏志时,还是愣了一下。
这是她家大毛?杨小青是一点都认不出了,怎么,怎么这么脏?
哭声戛然而止,现场气氛有些诡异。
“大嫂子,宏志是咱村里人,原本不论他去何方,回来咱们总是欢迎的。但他这种情况有所不同,劳动改造没有到期,他私自回来本就是犯错误。念在他是咱们村走出去的,今晚你和大柱哥陪他说说话,再换身衣裳,明天一早我和长发叔把他送到公安局去。”沈肆叹口气,语气沉痛。
杨小青连连道谢,这就要上前拉沈宏志,被沈肆拦住了。虽然说让沈宏志和父母叙旧,却没有说他们可以把沈宏志带回家去。所有活动只能在大家的看守下行动,好不容易才逮着人,让他逃跑掉,岂不是得不偿失?
就是这样,也已经让杨小青充满感激了,连连向沈肆道谢。
沈卫民和沈东林对视一眼,别看沈肆刚刚跑到工厂寻他们的时候,可怜兮兮,表现得跟碰上了棘手的事情似的。他天生就是这块料,善于处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眼前,他的处理办法就合情合理,不管是周围围观的人,还是杨小青都赞赏有加。
沈宏志到底犯了什么错,被判到大荒农场劳改,除了沈卫民以及他十分亲近的几人外,恐怕没有人知道。沈家沟里对沈宏志的态度从“这孩子有些冷淡”到“这是个坏孩子”的转变,仅仅是因为他被公安判处去大荒农场劳改这个事实。
公安局不会冤枉人。都已经出判决方案了,肯定是沈宏志做了坏事,这是大家伙一致的意见。但是现在,看到才将将一年,就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的沈宏志,还是让村里人不胜唏嘘。连带着大家面对杨小青和沈宏志的时候,都没有嘲笑之心了,就是平素和杨小青最不对付的妇女,此时也没有说话。
沈宏志就算犯了再多的错,那也是在村里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孩子,是在大家眼皮底下一点一点长大的。和沈宏志年纪相仿的自家孩子才刚刚结婚,沈宏志却把自己作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该让杨小青难过伤心的吗?
等人群散去,沈卫民叫住沈肆,“他的活动范围内,你仔细搜查过了吗?确定只有他一个人?”
说起别的,沈肆还没话说。说起这个,他可有话讲了。沈卫民看他跃跃欲试,貌似挺激动,下意识把人拉到旁边,“你都看到了什么,具体和我说说。”
沈肆把自己知道的说完之后,沈卫民沉吟片刻:“四哥,要不你找几个人跟我再上趟山吧?”语气平静,虽然不确定联想对不对,但是他想去试试。
如果谜永远是谜,往后岁月里,他肯定会经常提起,总有一日,他会按捺不住好奇心,旧事重提,倒不如在最初的时候去做验证。
“嗯?”沈肆一时没有理解沈卫民啥意思。
“四哥,叫几个人带着铁锹在跟我上趟山吧。”沈卫民重复说道。
沈肆当上大队长之后,从来没有背离过沈卫民的意见。他年纪小,以大队长的身份在池山生产队内行走,有时候根本压不住生产队里的老人。后来他发现一个规律,当他和大家商量事情,表达自己意见的时候,只要加上一句“三柱也是这么想的”或者“三柱子也是这个意思”,事情就会顺利好办许多。
或许大家都还没有发现,现在的沈卫民在沈家沟都举足轻重,没有人会不把他的意见当回事。沈卫民成功了,惠及乡里,不管是在长辈们还是在小位面跟前,他都是当之无愧的能人,他提出的意见那能是小儿科吗?就算最后不答应,也会在之前仔细考量。
沈肆日常拿三柱子当筏子,所以当沈卫民真正提出什么要求的时候,他一般都不会拒绝。就像此时,他虽然不知道沈卫民要上山去干什么,还是喊了几个本家兄弟,都是年轻力壮的种田好手,跟着一块上山去。
他们去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鸡鸭横死的地方。之前它们因为恶臭、恐怖,还要找自家虎子,沈卫民就没有仔细观察周围。现在瞧着倒是挺会选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