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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光用脚趾想也能明白,昭阳不可能同意给薛振找一个姓宋的皇后——宋家不该有、也不值得两朝皇后的荣耀。
“不过有一点还是值得褒奖的。”顾南衣中肯地评价,“从宋家嫁出去的姑娘,一个个心里都向着宋家,这教导他们算是成功了。”
秦朗:“……”他觉得愿意娶这种女人的都是傻子。
“或许叫人不喜,但也是种发展起来的法子。”顾南衣笑道,“宋家这几年男丁没有一个出挑的,这便也是曲线救宋、没有办法的办法。”
她喝了口茶,又像是在教导秦朗似的,循循善诱道,“但饿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觉得那两波刺客便是宋家的全部伎俩,以后要吃亏的。”
事关顾南衣,秦朗当然不会掉以轻心。
他很快就逮到了宋家的第三次尝试。
汴京的秋季到了,顾南衣再怎么闭门不出,也是时候去购置新衣裳。
秦朗像是带着随身行李似的将顾南衣带出了门,仍旧将斗笠扣在了她头上。
他想到这一日不会那么太平,却没想到这不太平的方式令他大为光火。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个身着绫罗绸缎的男人恶狠狠冲上来就想越过秦朗去抓顾南衣的肩膀,嘴里还骂骂咧咧地道,“臭婆娘,总算让我找到你了,看你还往什么地方跑!”
顾南衣刚抬眼起来的功夫,秦朗已经面无表情地将肥头大耳的男人一脚踢飞了出去。
这一脚力道极重,男人飞出三五步的距离才面朝下摔倒在地上,磕断了一颗牙齿,再抬起头来时已经血流了满嘴,看起来颇为狰狞。
他震惊地骂道,“你居然还敢让这个小白脸打我?你可是我陈大富的老婆,该在家给我洗衣做饭暖床的!”
陈大富这句话说出来时,秦朗已经实打实地动了杀心。
“哦?”顾南衣反倒不怎么生气,她道,“你是不是认错了人?”
“我好不容易才在汴京城里找到你,怎么会认错?”陈大富擦了擦挂在嘴边的血迹,他哼哼着喊道,“我找我自己娘们还会认错?!你叫顾南衣,生得沉鱼落雁,今年十八岁,十四岁时就被你爹许给我了,拿了我的聘礼却逃婚这么多年,真当这世上没有王法了吗!”
顾南衣拉住秦朗的手,稍稍用力地捏了他的手指,又问,“那你也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少年反过来紧紧地握住了顾南衣的手,发泄无处可去的气闷之情。
“知道!就是漂亮嘛!”陈大富想了想,咧嘴笑了,“你眼角还有颗小痣,不凑近都看不见!嘿,你还想抵赖?我连你祖宗十八代的名字都能报得出来!”
一旁有人狐疑道,“就你这样,也能娶个沉鱼落雁的漂亮媳妇?”
“她爹家道中落,才为了钱把她嫁给我的!”陈大富信誓旦旦地说,“大家看,我手里还有她爹画押落印过的婚书呢!”
边将婚书抖出来给众人看,陈大富边洋洋洒洒地将顾南衣的籍贯生辰、家中几口人、分别叫什么名字都说了出来,迅速取得了在场众人的信任。
顾南衣:“……”
要不是这一切都是自己给自己编的,她恐怕都要觉得陈大富说得是真的了。
陈大富说得有板有眼,周围群众眼瞅着也从半信半疑的态度转化成了相信。
毕竟眼看着陈大富歪瓜裂枣的模样,又有三四十岁了,哪个漂亮姑娘愿意心甘情愿地嫁给他?逃婚了也算是人之常情嘛。
这陈大富和年轻姑娘身边的“小白脸”放在一起做个对比,简直是高下立判,叫人不忍直视。
甚至有好心的大婶在旁嘀咕着同情起顾南衣来了。
——可有婚书在,再怎么荒谬的婚事也不得不算数了。
陈大富得意洋洋地将护怒输给众人展示完毕,正要将其重新收起来的时候,秦朗突然开了口。
他冷静地说,“你说婚书是四年前写下的?”
陈大富认真地用手指算了十八岁和十四岁的差距,叉腰点头道,“没错,就是四年前,她亲爹顾老爷亲自盖章的!”
“可婚书用的是洛阳今年新造的‘洒金笺’。”秦朗冷冰冰地质问,“今年三月才开始贩卖,你四年前从什么地方买得到?”
陈大富的动作一僵,他迷惑又带着点儿慌乱地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婚书。
那纸张上确实带了点儿像是细碎日光一样的金色,同“洒金笺”的名字很是相称,但陈大富是个不学无术的,自然也分辨不出来这到底是不是那什么今年三月才刚刚做出来的“洒金笺”,他眼睛一瞪便强词夺理道,“这明明就是随处可见的纸,小子不要胡说八道!”
“还有上头的墨。”秦朗又说,“前几日刚写的吧?我离你三步远,仍能闻到新鲜的墨味——顾家都没落了,还能用得起一两金子一锭的墨条?”
秦朗一张面孔上神情冷漠,看着吓人的同时却又显得他说出口的话非常可信。
于是墙头草似的被吸引来的民众们便又相信了秦朗的话。
甚至有个书生上前道,“我家做文房四宝生意,对笔墨纸砚还算了解,倒是可以代为鉴赏。”
陈大富却警惕地将婚书往怀里塞了塞,支吾片刻后大声道,“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一伙儿的!万一你拿了婚书就跑怎么办,我可只有这一个证据,被你抢走我还找谁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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