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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皇宫巍峨,长安巷矮平,隔着高高的宫墙和马车半个时辰的路程,一眼怎么望得见。
    薛振垂眼看向一早便梳洗打扮得当来服侍他更衣的严贵妃,突地问一旁的福林道,“一会儿路上看不看得见长安巷?”
    福林心里一个咯噔,没想到严贵妃在场时薛振会直接问这话,他仔细认真地寻思片刻,才道,“长安巷静僻,陛下稍后走的是最繁华宽阔的步道,恐怕是看不见的。”
    他说完顿了顿,偷眼去瞧时没从薛振脸上发现任何破绽端倪,只得照着自己的想法往下补充,“可今日是祭天,人人都知陛下会出汴京,想来都会出门一睹圣颜,陛下想见什么都能见得找。”
    严贵妃正跪在地上为薛振佩戴腰间九龙佩,听了这段对话面上也没什么波动,只安安静静、端端正正地将九龙佩挂好了,才轻轻唤了声“陛下”。
    薛振点了点头,“辛苦贵妃了。”
    严贵妃含笑垂首,“为陛下更衣,是臣妾的荣耀。”
    她顺服地低头时颈后露出一截又白又光滑的细致皮肤,带着柔婉女子独有的柔顺,像是已经驯服的猎物。
    薛振漫不经心地瞥过一眼,心中却想起的是顾南衣在长安巷对他的种种不假辞色。
    奇怪得很,明明原来昭阳对他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都是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甚至常抚摸他的头顶;可薛振回想起来,记忆最深刻的部分却是她寥寥几次发怒,和最后的平静赴死。
    因而严贵妃便是越相处、越看着和昭阳不像。
    而顾南衣,和昭阳越来越像,像得简直是昭阳再世。
    薛振很小时便知道昭阳不是自己的亲生姐姐了,但碍于玉碟上的记录和两人的身份,还是只能一口一个“皇姐”地叫。
    而他那时又还太小,只知道自己不愿意昭阳被任何人夺走、不愿意昭阳和任何人亲近,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对皇姐抱的是什么心思。
    如今他对顾南衣,却又和当年对着昭阳时的心情不太一样。
    顾南衣恍惚间已成了一个同昭阳相似、却又流露出昭阳内心从不示人一面的崭新存在。
    即使薛振明知道自己着了魔,也停不下来这往毒药里迈的脚步。
    “召韩校尉进来。”薛振道。
    严贵妃明了地起了身,识趣地告退去偏殿等待。
    福林出去一趟,很快将等待在殿外的韩校尉唤了进来。
    薛振低头整理着自己已经十分平整的袖口,道,“今日之事,酉时之前必须办成。”
    祭天是举国的大事,秦北渊身为丞相、薛振作为皇帝都会去皇陵,丞相府正是守卫最为空虚的时候。
    哪怕秦北渊早就做好了防范,这防范也不可能如他本人坐镇丞相府那般森严。
    需知薛振和秦北渊还没完全撕破脸,总不能下一道手诏就把自己家丞相的府邸给团团围起来,那是要引起众臣喧哗的。
    因此两人斗了几个月,一直是暗中交手,各有输赢,只是那神秘的虫笛,薛振从来没真正拿到手过。
    韩校尉单膝跪下行礼,严肃道,“请陛下放心,臣必定全力以赴!”
    薛振点头,“秦相必定有所防范,小心应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韩校尉沉着有力地应下了命令。
    薛振再度细细考虑了今日所作的一切安排,觉得他和秦北渊都不可能提前赶回汴京,届时在丞相府里发生什么,秦北渊也没法光明正大地归到他身上来。
    一日……不,只这半日的时间,就够毁去虫笛了。
    纵然没有昭阳,但他以后会有仿佛是昭阳一般、但更为真实的顾南衣,看上一辈子,也聊作慰藉。
    “陛下,是时辰了。”福林轻声提醒。
    薛振站起了身来,他缓步走出殿门,朝着太阳跃出的方向眯了眯眼,掩去那过于刺眼的光华,沉声道,“时候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次小秦偷偷开车居然被你们发现了23333
    ☆、第 69 章
    汴京许多人家元月初一便会赶早起床上街, 试图在街上找一个靠前的位置, 携一家老小翘首以盼皇帝的出现, 将这当成一整年的好运预兆, 和拜佛差不多,也是庆朝多年来的习惯。
    甚至许多外地人都会提前几日赶到汴京朝圣,将大大小小的客栈都住了个人满为患。
    ——但这都和顾南衣没关系, 确认过秦朗并不想去看帝王出巡, 她自己就更是不感兴趣了。
    自从薛振当了皇帝那年开始, 她每年都陪着去皇陵祭天,这过程早就腻了,哪怕不是坐在辇车上微笑而是在旁围观的那个,顾南衣也不乐意去人挤人的地方。
    于是她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才爬起来, 还没来得及梳洗, 在床上卷着被褥躺了一会儿便听见了外头热闹的说话声。
    顾南衣偏头仔细听了一会儿,辨认出了最清脆的是苏妩的声音, 再有便是杜云铮和李承景的声音。
    秦朗肯定是起了, 大约是懒得同其他人说话。
    顾南衣不由得笑着从床上起了身, 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 踩了鞋子去镜前梳洗, 又看了一眼时间,发觉早就过了卯时三刻钟,想来薛振早就已经率百官到了城门口。
    她边漫不经心地推论着祭天的行程,边不紧不慢地将头发随手一挽便要将簪子插进去,结果不知道怎么的扯着了头发, 吃痛得嘶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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