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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只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乌云。”
石清妍笑道:“陛下别看那么远,陛下看下头这些院子,可发现哪处是进可攻,退可守的?”
楚徊低着头向下看,那些宽敞的院子轮廓出现在眼前,因看不清那些迂回曲折的小道,反而更能看清那些大道,只见看似工整的锦王府后院,竟显出一条诡异的通往府外的大道,这大道往日里被那分支错节的巷子、穿堂掩盖,此时才露出真面目,沿着这条隐藏起来的大路,不用多少兵马,便可偷袭了看似复杂的锦王府,“三嫂子为何叫朕看这条路?”忽地心里一震,暗道这锦王府后院乃是耿氏亲自指点人建造,耿氏莫不是早在十几年前便算计着巴望着终有一日,他领兵暗中穿过她铺设下的大道杀入锦王府,然后带了她回京城。目光不由地落在一旁的楚静乔身上,虽不知为何耿氏最后也没将这条道路告诉自己,但却忍不住第一次生出自己欠了耿氏一辈子的念头。
楚静乔看楚徊神色复杂地看她,心道他们说话忽然看她做什么,想起早先石清妍研究锦王府地图时说要找出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于是忙凑到窗子边去看,瞅着熟悉的锦王府后院,一头雾水地想着楚徊说的是哪一条道路。
石清妍袖着手缩着肩膀,说道:“因为臣妾是好人,陛下也该明白,你错了,先王妃也错了,拿下锦王府又如何?锦王府不过是所宅子,哪里有锦王,哪里就有锦王府。锦王从不在意先王妃如何摆布这所宅子,陛下若在意,陛下一子未落,就已经满盘皆输了。”瞥了眼楚徊,心道自己还妄想叫楚徊做出醍醐灌顶模样,果然是痴人说梦。
楚徊冷笑,心道放火之前,她是好人,如今……叹息一声,莫名地没了对她的恨意,心道石清妍说的是,这盘棋局,自己尚未落子,便已经输了。耿氏定也是明白了锦王对这锦王府的不在意,因此最后都没将这条道路告诉自己;偷袭了锦王府又如何?楚律不死,他不过是给了他造反的借口罢了。往日里他当真是太在意那些繁枝缛节,反倒忘了他是一国之君,不是市井之徒,就如当初妄想利用甘棠引出贺兰辞一般,若贺兰辞当真是治国的雄才,又怎会为甘棠这点子小事困扰。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偶尔为之就好,若想仗着那些成为一代明君,未免太可笑了一些。就如他想撤藩的心思没错,谋划着知己知彼也没错,错就错在他太拘泥于那些细枝末节。终于找到了自己丢失已久的方寸,楚徊笑道:“虽知道嫂子这般点醒朕必有所图,但还是多谢嫂子了。”
“客气。”石清妍笑道,心想楚徊这般颓唐下去怎么行,等到没了熙王、颐王,只剩下楚律、楚恒、楚徊三个,总要叫他们彼此制衡,她才能有好日子过,狡兔死,走狗烹,不怕天下有难事,就怕天下无难事,她这王妃可不想及早就化作秋日之扇被收入匣中。
楚静乔依旧一头雾水,只是当着面楚徊的面听到耿氏总有些不尴不尬的。
秦柔早过了一字一句去探究石清妍所说的话的时候,因此只觉得此地风大,便再无所觉。
余君言不甘心自己被石清妍云烟雾罩的话转晕,睁大眼睛踮着脚尖向楼下看,依旧看不出楚徊说的那条路是哪一条路。
“听说嫂子跟何必问彼此以知己相称?不知朕是否有幸成为嫂子的知己?”
“错过了,再不能了。”石清妍含笑道,曾经有过那么一会子为楚徊晃神,但终归那一会子过了就过了。
余君言嫉妒地看向石清妍的背影,恨不得将她推下这凌然楼,忧伤地看向楚徊,心里只惦记着那知己二字,她以为,她跟楚徊已经是知己呢。
楚徊记起早先石清妍在禅堂里无奈地遮住双眼的模样,难得地爽朗一笑,笑道:“嫂子说的是,错过了就错过了。”说着,只觉得心情豁然开朗,心道尚未尘埃落定,岂可言败?这会子一连串的失策错在他不该目光短浅地将眼睛盯在妇人身上,日后自己的眼光断然不可再这般狭隘,想着,便负手向楼下走去。
余君言看了眼楚静乔,忙跟秦柔一起跟下去。
楚静乔听着石清妍跟楚徊说了一番你知我知貌似深不可测的话,伸手摸了摸有些僵住的脸,忽地想到那错过等等,恍然大悟地失言道:“母妃,你——”
因楚静乔这声音响起的太过突然,下楼的楚徊、余君言又是都因方才楼上的事各有心思无人话说,于是余君言惊骇之下脚下踏错,待要抓住秦柔,手上又没力道,心思一转,想着如今日夜陪伴在楚徊身边的是秦柔,合该叫秦柔犯下冲撞楚徊的大罪,于是身子向秦柔身上撞去。
秦柔身子倾倒,心里一晃,快要栽在楚徊身上的时候,咒骂了一声余君言,便勉强拧着身子贴着墙边滚下楼梯,却难免依旧撞了楚徊一下。
砰地一声,等到石清妍、楚静乔听到动静走到楼梯口来看,便瞧见余君言跌倒在地上,似乎是崴到了脚。
余君言瞧见楚徊伸手便拉住了秦柔随即避开任由自己倒下楼梯,身上再疼,也比不过心里的痛。
“陛下没事吧?”余君言心道楚静乔果然是自己的克星,眼睛红了红,说不出话来。
“朕没事。”楚徊含笑道,慢慢下了台阶,将地上的余君言扶起,随即慢慢地向外走。
秦柔心神一晃,只觉得楚徊也并不比楚恒差,至少楚徊肯伸手拉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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