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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妈妈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小姐别破费了。”
顾莲知道她不把这点东西放在眼里,自己并没打算非给不可,于是笑道:“我稍微歇一歇,等下就去佛堂替姐姐诵经。”笑得温温柔柔,“妈妈回去记得告诉母亲,我一早一晚都会按时去的,绝不丝毫懈怠。”
桂妈妈有些迟疑,“夫人让我在这儿陪着小姐。”
“有什么好陪的?”顾莲清楚她不愿意留下,“我身边有李妈妈和蝉丫,外头还有好几个粗使的婆子,已经足够了。”
“可是……”桂妈妈神色动摇,想回去,但似乎又害怕被责怪。
顾莲不想留个不安分的人在身边,因而劝道:“最近家里事多,母亲整日整夜的睡不好觉,有妈妈在身边帮衬着总好一些。”一脸坦诚,“我在这儿闲着,要那么多人做什么?妈妈还是先回去一趟,报个消息。”
桂妈妈终于露出笑容,“既然小姐这么说,那我就回去一趟,免得夫人在家里惦记悬心,然后再早点回来。”
顾莲笑着点头,“好,妈妈去吧。”
桂妈妈这一去,就再也没了任何消息。
对于母亲重视自己的程度,顾莲又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自嘲笑了笑,----每天早起晚睡,安安心心在寺庙里住了下来。
甚至过了十来天,和寺里的惠安师太相熟以后,还开玩笑问了一句,要不要再收一个关门弟子?
惠安师太却道:“施主尘缘未断。”
顾莲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听她敷衍自己也不觉得生气,依旧早上颂一遍经,晚上颂一遍经,吃着素食斋饭,过起了清心寡欲的礼佛日子。
李妈妈可清心寡欲不起来,每日都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刘家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还有夫人……为什么不让桂妈妈回来了?”
顾莲清楚自己的乳母,老实、善良、忠心,但却没有什么大智慧,更多的时候,总是懦弱的心存一点侥幸。
比方刘家的亲事一直没有消息,那就说明多半是黄了。
比方桂妈妈没有回来,不管是她耍了什么心眼儿才留下,那也足够说明,母亲对自己并不重视,亲生女儿还不如一个管事妈妈重要。
只有乳母这种性子软弱的人,才会始终抱着一线希望。
“顾小姐……?”一个小尼姑在门外探头探脑,打量道:“有位叶家大小姐,专门来寺里给母亲上平安香,听说顾小姐在这儿,想问能不能过来见一面?”
叶宜?顾莲闻言点头,“让她过来吧,我在这儿等着。”
记忆如同一卷胶带,往前倒转……
李妈妈一直执着要回到安阳,找到顾家,千里迢迢从福建的仙桃镇辗转归来,一路还算顺利,落脚后没多久,就打探到了顾家的消息。
从不抱希望的事突然实现,自己亦是意外。
想着母亲要来看自己,激动的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等到顾家的人过来,却只有卢妈妈和几个仆妇,----母亲并没有亲自前来。
一百分的母女之情,扣去十分。
卢妈妈见了自己,仔仔细细打量一番,再问李妈妈要了生辰八字,提起一些当年的旧事,都一一对上了号。
确认了自己的身份,回去报消息。
没隔多久,卢妈妈再次过来,言明要接自己回到顾府。
----母亲还是没有来。
如果说第一次是因为不能确定,那么确认之后,怎么可以还是这般淡漠?剩下的九十分母女情,再扣掉十分。
在回安阳的路上,专程过来接自己回府的马车,居然拔了缝儿。
自己真是无言,只好又在心里默默的扣掉十分。
偏生那天十分不巧,不光马车拔了缝儿,好不容易赶到安阳城后,又被告知临时有事提前关了城门。
无奈之下,只得退到附近的小镇上借宿一晚。
屋漏偏逢连夜雨,小镇上唯一的客栈被叶家的人包圆了。
要不是后来叶家匀出两间房来,当晚就得餐风露宿,----就是在那时候,和叶家的人结下了缘分。
没隔多久,叶宜的父亲因故去世了,自己想着她们帮过忙,就去吊祭过一次。
算起来,总共不过见了两面而已。
“叶大小姐,快请进。”李妈妈出去亲自相迎,高兴道:“难得有人过来陪我们小姐说说话,多坐会儿再走吧。”
顾莲听了哭笑不得,嗔道:“妈妈……宜姐儿是来给母亲祈福的。”
“是是是。”李妈妈忙道:“我去泡茶。”
叶宜还在孝中,穿了一身素衣,连首饰都一律换成了银饰,她的眉目十分清秀,气韵纤丽,这身打扮更是显得单薄不已。
大约是因为陡然间失去了父亲,虽然才得十一、二岁,但是神色,已经多了几分淡淡的成熟,款款进了门,“顾九姨好。”
顾莲与叶大奶奶平辈相称,她便矮了一辈。
李妈妈奉上热茶来,“你们慢慢说话。”
“妈妈别急着走。”叶宜叫住她,问道:“上次九姨问起她的乳兄,想来就是妈妈的儿子吧?”
李妈妈点了点头,“是我的继子。”
听到黄大石,蝉丫赶忙围了过来。
叶宜看了看她们,接着道:“我问了二叔,说是当时黄大石就留在了河南,别的不太清楚,这件我让丫头跟九姨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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