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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道理,穆国忠当然能够分析得出来。
穆夫人颤声道:“这……,是咱们家向皇上投诚的最后机会了。”说着,忍不住伤心的哭了起来,“为了薛家,穆家战死了一个儿子,一双孙子,去了一个孙女,也算得上是肝脑涂地了。”紧紧拽住丈夫的胳膊,跪下哭道:“求求老爷……,好歹给儿孙们留一条活路吧。”
皇帝?薛家?穆国忠心里清楚,自己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了。
正在痛苦的纠结之中,忽地门被推开。
呼啦啦涌进来一大群穆家的人,儿子、儿媳、孙子、孙女,领头的是因为战场受伤残疾,而侥幸活下来的大儿子。
他跪在地上哭道:“爹,别再为薛家葬送穆家的人了。”
大儿媳更是比任何人都伤心,泣不成声,“我的两个哥儿,一个姐儿,如今就剩下世骐一个了,求求老太爷……,好歹把他给我留下吧。”不敢朝公爹抱怨,只是去拉扯丈夫,“世骐要是没了,我……,我也不想活了。”
穆家长房夫妻俩相对泪两行,二房的二太太紧随其上,哭得哀哀欲绝,“可怜我们老爷走得早,连一个男丁都没有留下,剩下我们寡母孤女……”
而此次被提亲的穆世骐,在兄弟中间行三,今年十五岁,已经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了。因为长兄和次兄相继战死,长姐因为卷入宫闱争斗而出了意外,如今的他,在同辈之中年纪最长,成了实际上的长房长孙。
瞥了弟弟妹妹们一眼,站出来道:“祖父,请听孙儿一言。”
穆国忠有些无力,颔首道:“你说。”
穆世骐正色道:“为主尽忠,原本是应该的。倘使穆家真的能够杀了皇帝,夺了天下,穆家上下死也算死得其所!”话锋一转,“可是如今的情势,明显就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再和皇帝硬碰硬,牺牲流血又有什么意义?”
他虽年少,声音却是清朗,“薛家……,已经翻不了天了。”
“以卵击石?自取灭亡?”穆国忠凄凉的重复着,有些踉踉跄跄,朝着儿孙们无力的挥了挥手,“我明白你们的意思,都下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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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几天外头的纷纷扬扬,废后啊、薛家啊,顾莲虽然有些猜疑,但是实情却是一概不知,----徐离把公主府封锁的跟个铁桶似的,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更别说递什么消息了。
窦妈妈等人的确跟她绑在一条船上,会全心全意向她尽忠,但一切都得以皇帝允许为前提,没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
虽然闲着无聊的时候,顾莲也会去想一想,皇帝要怎么处置皇后一事,但是瞎想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静候结果呢。
因而对她来说,时光悠闲、岁月静好,根本就没有任何烦恼。
而此刻,顾莲正靠着软软的弹花墨线枕头,背后还有一床胡乱堆叠的锦被,整个人窝在里面,眉眼言笑,带着一抹说不尽的慵懒妩媚。
徐离瞧着她这副娇软憨态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沉吟道:“唔……,好像真的养出些肉来了。”
顾莲嘟哝抱怨,“窦妈妈天天给我炖汤喝,脸都圆了。”
“呵,珠圆玉润的有何不好?”徐离索性将头枕在她的腿上,将脸埋在那凸出来的圆圆肚子下面,温和笑道:“有肉多好,不然抱着还硌得慌呢。”
顾莲心中腹诽,你是喜欢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没肉的地方没肉罢。
----虚伪的男人。
内殿里安静似水,透过薄如蝉翼的窗纱往外看去,金色的阳光,嫩黄色的新芽,勾勒出一副模模糊糊的早春景象。
新的开始,总是让人生出一份新的希望。
顾莲收回目光,把手放在他的脸上轻轻抚摸,感受宁馨时光,感受在他刻意保护之下的安稳,一时之间不想说话。
“哎?”徐离不习惯别人这样的动作,觉得有点别扭,刚想制止,可是心里又有一点舍不得,迟疑了会儿,倒是眯着眼睛享受起来。
那双纤细柔滑的素手,轻轻掠过,让自己的心里都变得软绵绵的。
忽然之间,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明了。
那一日,明媚的午后春光又浮现在眼前。
“我坐在马车里面,看见了一个年轻俊秀的新郎官,他俊秀挺拔、英姿不凡,穿着一身大红色新郎官喜袍……,我看着他朝我走了过来,然后擦肩而过,去迎接他的新娘……”
“那时候……,我的心里尽是难过。”
“到那一刻,我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意。”
“你说……,我是不是反应很慢?是不是很笨?还有一点傻气。”
“失去一颗种子固然让人惋惜,但若是等到发芽长成再毁去,岂不是更加难过心痛?所以不该发芽的东西,就应该早一点把它掐了。”
自己真是好傻,居然从来没有认真的去想过,----已经生成的种子,即便没有雨水灌溉,也会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
当初自己去顾家退亲,她隐忍大度的祝福自己走得更远;她在顾家过得艰难时,也没有因为退亲迁怒徐家,还是救了妹妹回来;在灞水河里,她将自己推开,要自己独自一人求活,而不是跟她一起牺牲;自己上战场时,她为自己许下折寿保平安的誓言;幽州之乱时,她不计一切后果,心力憔悴为自己的安危谋划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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