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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着自己年纪已大,等到儿子长大成人之际,都是花甲之年,少不得还要仰仗宫里的娘娘庇佑,因而对女儿亦多了几分关怀。
    进了钟翎宫,见了皇帝行完大礼以后,躬身问道:“不知瑛嫔娘娘得了什么病?抱恙有多少时日了?”
    徐离笑而不答,淡淡道:“跟朕进来。”
    邓恭虽然看着是一个粗人,实则心细如发,——否则便不会在两军交战之际,把握住微妙的敌我胜负信息,以葬送全家老小,换来自己的平安和一世荣华富贵。
    此刻皇帝看着和颜悦色的,但是笑容颇为深刻,叫人隐隐不安。
    欠身跟着进去,只见里面的宫人陆续退了出来,一个个悄无声息,气氛越来越紧迫怪异了。再往里走,到了寝阁,居然只留了一个宫女站立旁边,而且那个宫女,一看便知道是个练家子,绝非寻常的弱质女流!
    邓恭心头一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瑛嫔。”徐离出声,“你父亲来看你了。”朝身后招了招手,“瑛嫔身子不适,不能下来说话,你们是父女骨肉无须避嫌,且近一点说话。”
    邓恭上前了几步,抬眼一看,顿时脸上神色大变。
    邓峨眉对着父亲露出一个笑容,颇为诡异奇怪,——不见丝毫父女相见的欣喜,只有说不尽的复杂之色,厌恶、怨恨、嘲笑、讥讽,每一种都是那么明显,那笑容便有些狰狞扭曲,像是一朵染了毒液的花朵。
    “爹……”她的嗓子更是粗噶难听,之前喝了药,虽然用内功逼出来大部分,但是还是留下了后遗症,沙哑说道:“怎么……,不认识女儿了吗?”
    邓恭虽然不知道内情,但也看得出来,女儿这不是病了,而是中了毒,而且看她抬起手的奇怪姿势,——手臂抬了起来,手却软趴趴的无力垂下,手腕还有一道精准无比的伤口,莫非是被人断了手筋?!不由大惊大骇!
    邓峨眉像是看出了父亲的猜疑,笑了笑,“爹不用疑惑了,女儿……,手筋和脚筋都已经被皇上废了。”看着一向稳若泰山的父亲,居然有面色大变的时候,心底居然涌起了一阵畅快,呵呵一笑,“爹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女儿割破了皇后娘娘的喉咙。”
    邓恭的脸色不由更白了。
    女儿刺杀了皇后娘娘?!即便自己也盼着薛皇后死,但肯定不要亲自动手,更不需要女儿来动手!况且薛家都被灭了,皇帝又不待见薛皇后,她死不死的也翻不起大浪,完全无须多此一举惹麻烦!
    但不论薛家在不在,薛皇后和皇帝关系如何,女儿刺杀皇后都是大罪!连带邓家满门都有罪过!因而只一瞬,他便猛地转回身跪下,“皇上!臣愿意亲手斩了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儿!”
    “爹你慌了?慌什么?”邓峨眉吃吃的笑了起来,不等徐离开口,抢先道:“皇上想要杀我,难道还会等一年,再叫你进宫来动手?”她笑得沙哑难听,无比刺耳,“爹你放心,会有机会给你向皇上表忠心的。”
    邓恭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疑问,却一个都没有问,他心里明白,事情如此诡异皇帝必定另有安排,而且只怕还涉及一些隐秘。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个道理他一向记得很牢,因而只是继续跪着,“请皇上吩咐。”
    既然皇帝留着女儿的性命,有所图,那么专门叫自己进来听这么一兜隐秘,应该不是专门兴师问罪的,而是有所指示。
    哪知道,徐离云淡风轻说道:“朕没有什么吩咐的,你知道此事就行了。”
    什么?知道就行了?邓恭不是好奇宝宝,可是事关自己的项上人头,哪怕他城府似海一般深,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皇上的意思是……?”
    “不用多问。”徐离知道他的担心,给了一句准话,“女之过,罪不及父。”然后又道:“你应该明白“入耳存心,口不出言”的道理。至于其他的,将来时候到了,自然就会明白了。”
    邓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再多问,“是,臣遵命!”
    眼见皇帝和父亲转身出去,邓峨眉挣扎着,喊了一句,“皇上!”看着顿住脚步的徐离,微微苦笑,“为什么?能不能让我死一个明白?”见皇帝不为所动,哑着嗓子,拼命再最后问了一句,“好歹……,让我知道是什么时候?”
    徐离冷冷勾起嘴角,“在朕的面前,没有你自称‘我’的资格!”朝着邓恭笑了,“可见你女儿做嫔妃,做得有多么的不情愿。”
    一拂袖,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皇上!臣妾错了!”邓峨眉嘶声大喊,浑身发抖,——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到底要何时才会结束?!她的声音里面带出哭腔,“求皇上,告、告诉臣妾……”
    下一瞬,被旁边的紫藤面无表情敲晕,断了声音。
    在神智迷失的一刹那,邓峨眉满腔无声的痛恨,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身为女人?那一句,“爹,峨眉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其实应该是……——
    如有来生,不做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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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翎宫的无声腥风血雨,在外人看来,却是瑛嫔邓峨眉借病邀宠,还缠得皇帝让其父亲进宫见了一面。
    比如大管贵人就是这么想的,并且为此忿忿不平!
    自从进宫以来,后宫嫔妃轮着个儿的蒙受圣眷,自己这里却是始终平平,——连庶妹都拣了狗屎运,得皇上单独宠幸了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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