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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营吃空饷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间的,他看了在编的人员名册,近五年来五千营每年的人数都在增加,增加的数量都合乎数理,所以很难发现异常。但是老兵却没有一个退下。
这件事藏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人爆出来,怎么他们一回京城五千营吃空饷的事情就捅出来了呢?
严少司都要怀疑,幕后的人最终是不是想要拿他们南疆军下刀了。
薛静娴叫他什么都不要做,目的是什么?让五千营吃空饷的事情暴露在圣上面前,然后以此更换军营各个位置的官员?
然后呢?
薛静娴的背后是端王吗?还是太子?是要将兵权拢在自己手里的意思吗?
“这几个人皇上判了春后才斩,我这心里都觉得不解气!”
王妃气得拍了下桌子,严少司从那一道惊声中回过神来。
“娘,你也不必如此生气。他们做错了事情依照法律得到了惩罚,从前的冤假错案也得到了鸣冤,他们的家族也因此蒙羞且被皇上贬斥。娘要相信本朝的律法。”
王妃皱着眉头看着他,“我相信律法,但我不相信人心。”
严少司何尝不是呢,可是这次的公主案,他开始动摇自己的想法了。他知道太子从中出了很多力,太子想要让这些人为之付出因有的代价,才会牵扯出这么多的陈年旧事。不然这些人在父母祖辈的庇护下可能只是流放的罪名罢了。
如果太子的立场可以永远是律法,那么他严家是不是还可以再相信皇权一次?
严少司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非常的天真且可笑,但是太子这个人却让他萌生出了这样的一个荒唐的想法。许是太子被那些酸儒腐士教的太好了,好到他像个没有恻隐之心的神。
“娘说的对。”严少司深吸一口气,“我等会儿去表哥府上一趟,他都病了这么久了,需要我去看看。”
王妃点点头,“也是,泠月病着,他也病着。贤妃娘娘又不能出宫去看看他,要不我等会儿让人递帖子,明日我们去宫里看看你姨母?”
严少司并不是很想进宫去,毕竟皇上现在正生气着,看见了他还不得想到事情就是在他们家出的?然后迁怒他啊......
但是母命不能违,只能点点头。
严少司说要去看端王,出门前被他娘塞了一手的东西。有他娘让人炖的人参鸡汤,有他娘做的糕点,还有他娘做的暖手抄。
严少司拎着那只粉粉嫩嫩的暖手抄,皱眉疑惑:“这暖手抄你确定表哥会用?”
“他不用不是还有他夫人吗?”王妃白了他一眼。
于是严少司拎着这些东西去了端王府,墙也不翻了,光明正大的站在端王府门口等着他表哥将他接进去。
如他所料,端王根本就没什么病,他进勤学院的时候,端王正抱着他的儿子练字呢。那一脸的红光哪像是生病的人?
“哟,表弟的病好了?”端王见他进院子,脸上挂起了嘲弄的表情。
“哼,比不上表哥,无中生病。”
“那也是我的本事。”端王让人将小世子带了下去,等到儿子离开后,才笑眯眯地看着严少司。“表弟这是想通了?想和我这个居心不良的人多交流交流了?”
严少司冷哼一声:“那倒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装病没有接公主案,而是由着太子的意思将公主案交给了刑部。这不像你会做出来的事情啊。”
端王坐着太师椅上,笑得像个玉面狐狸。他虽然没有遗传贤妃的美貌,但是贤妃遗世独立的气质他还是继承了一两分。阳光照在他的半张脸上让他看上去像个即将要羽化登仙的病秧子,脸上虽然红润,但显得像是回光返照。
“哦?我在表弟眼里就是一个会徇私枉法的人吗?我看上去像一个会乱动私刑的疯子吗?”
严少司无语的看着他,岂止看上去像啊,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阴桀”的诡异。
端王气笑了,“你看,连你都觉得我是这种人。要是我真的接了公主案,别人会怎么想我呢?既然太子愿意给我一个台阶下,那我何乐而不为?”
严少司有些不明白了,“你和太子不是水火不容吗?”
端王无语的看着他:“你听谁说我们两个水火不容的?怎么说我也长他十几岁,我犯得着要和他计较?”
“那你现在这是在搞什么?朝堂上那么多人都说你要夺嫡!”严少司压着嗓子道,“连我在南疆都听闻了,你这么大阵仗皇上会不知道?”
端王用手掌撑着下巴,四下无人,院子里安静的能听见风来过的声音。他笑着看着严少司,那笑容像是被人扯出来的似的,僵硬又透露着诡异。
“夺嫡?你觉得我这副身子当了皇帝能活多久?夜夜都要翻牌子的事,我可干不来。”
......
严少司确定了,他这个表哥不仅身体有病,脑子也病的不轻。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而已。每个人面对问题时的解决方法不尽相同,你可以选择当一个纨绔,让皇上对你放下戒心。而我,选择当一个权臣,让他忌惮却又无可奈何。”
严少司挑了下眉头,“表哥,你要不是他儿子,你早就没了。”
“我知道啊~”端王灿烂一笑,“我就是想看他气死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得了,他算是明白了,这是父子仇恨。他表哥真是个疯子,一边不断挑衅皇上,在皇上的底线上反复试探,一边又知道什么时候该缩回那只要触碰底线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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